“梅姨,那个王爷又来寻林小姐。”吕掌柜无奈的说。 “他儿子不见了为什么不去赌场找?不见不见,把他挡在外面,有事去云开找我。”梅姨不胜其扰,从后门走了。 小王爷也是病急乱投医,几日前去赌场找瑹瑀瑄,才知道竟离京有些日子了,问谁都说不知道,想着那无法无天的丫头应该知道,可是他就只知道彩云庄一个地方,便天天来寻人,却不知道其实他日日都在林蝶衣的眼皮子底下。 梅姨怕王爷再来烦她,便把人都招到了云开去。这一日正和吕掌柜与关月山商议茶会之事,突听外面吵闹起来。 一个下人跑进来回道:“梅姨,有十几个姑娘非要进来,小的不认识她们……” 看着这才当下人没几天的孩子,梅姨笑答:“让她们都进来吧,你可得认准了,以后她们可也是这里的主人呢。” 下人诚惶诚恐的去请,不一会儿说说笑笑进来十几个年轻女子,环肥燕瘦,各各貌美明艳,齐齐的唤了一声梅姨。 “怎么不见小诺?” “他还能去哪儿,正满院子找人呢。” “她晚上才能回来,去把他叫过来。” 一会儿便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规规矩矩的给梅姨嗑了一个头,亲热的叫了一声干娘。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干娘?不先来看我,到是先去找她。” 男孩子本就长相可爱,咧嘴一笑,更是乖巧甜美。 “红袖,云州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一切依照梅姨的吩咐,均已处理妥当,匾额也一起带过来了。” “这位是小蝶的表哥关月山关公子,现在与关夫人暂住在这里。这位是彩云庄的吕掌柜,那一位是赌场的东叔,等庄子建好,以后大家便都是一家人了。” 外面又乱了起来,脚步声嘈杂,韩野当先进来,后面的两个人抬着担架,却是楚风躺在上面。 “楚风……”姑娘们全都围了上去,见他腹部缠着白布,有些隐隐的往外渗血,有两个姑娘甚至哭了起来。 “红香、红玉,我还没死呢,你们别哭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伤了你。” “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本来挺顺利的,却被流箭击中了。” 梅姨说道:“快带他下去重新包扎,玉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开门迎天魔教入城时,一个已经伤了的人放了冷箭,不巧射中了楚公子,韩野已将那人杀了。”瑹瑀瑄说得轻巧,当时的场面可是血肉横飞,韩野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平安回来就好,你父亲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不急。” 梅姨也是一笑,对姑娘们说:“这位玉公子,他是……小蝶的未来夫君。” 这个介绍仿佛捅了马蜂窝,姑娘们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瑹瑀瑄算是切身体会到为什么林蝶衣要在姑娘们都来了后就搬走。 “好了,你们都别再吵了……”梅姨不得不提高音量才把她们的声音盖过,“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许对别人说,更不许对她说,她现在还不知道……”梅姨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奇怪,“你们都了解她的,大概她现在还一直把玉公子当好朋友看待,而玉公子也不急,所以你们不要说破,乐得看好戏的等着就好。” 姑娘们顿时分成两拨,一拨对眼前这位英俊的玉公子投以万分的怜悯目光,另一拨却是兴奋非常,两目放光的等着看她是个什么表情。 瑹瑀瑄虽然受惯了别人的探求目光,但是一群姑娘齐齐看过来的眼光也令他有些头皮发麻,真欲告辞逃开,却听有人说:“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还有四天便是茶会了。” “你可算回来了……”姑娘们又将林蝶衣团团围住,全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瞪大眼睛望着她。 林蝶衣还没搞清状态,一个人影挤进人群,一下子就扑到她怀里。 “小诺,你又长高了。”林蝶衣笑呵呵的捧着他的脸,一个劲儿的乱揉。 “你骗人……”小诺的大眼睛里竟噙满了泪。 “我骗你什么了?” “你怎么不等着我长大后娶你?” “小诺……”姑娘们自觉散开,或坐或站,有的咬头接耳,有的四处找不到瓜子,就抓了一个水果边吃边看,林蝶衣轻叹,上演过无数次的戏码又要来了,“小诺,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我是你姐姐,我就和她们一样关心你、疼爱你,把你当亲人看待。” “你不要把我当成弟弟看待,我长大了,我是男子汉了,等我过两年高中状元,我就娶你进门。” “你若是高中状元,梅姨必会给你寻一门满意的亲事,但绝对不是我。” 小诺哭丧着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像不像?” 四周噼里啪啦响起掌声,林蝶衣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下次就算你愿意演,我也不陪你了,很累的,她们个个看得起劲儿,却还不给钱。” “喂,你什么时候能不往钱眼儿里钻,一张口就是钱钱钱……”一个姑娘叉着腰点着她的头教训着,别的姑娘也都随声附和。 “好呀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手抓着一个往怀里带。 “公子饶命……”厅里笑闹成一团。 “玉公子、关公子、吕掌柜,让你们见笑了……”梅姨虽是看惯了,但毕竟有外人在场。 吕掌柜道了声无妨,便告辞了。 关月山看着表妹笑得开心,也想起在将军府她与自己的两个妹妹也是有说有笑。 瑹瑀瑄仍是一脸淡淡的暖意,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蝶衣闹了一阵子才发现站在角落里的他。 “也是才回来没多久,楚公子受了伤。” “是吗?我去看看他。”走了没两步,听到他向梅姨说告辞,回身拉着他的袖子,不由分说的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走。 到了后院,林蝶衣上下打量着他:“你哪里受伤了?” “谁说我受伤了?” “如果没受伤,你才不会急着离开。”上次他中了毒,狼狈离开的背影,她到现在都记得。 “小伤而已……” “让我看看。” 瑹瑀瑄无奈的把藏在袖中的右手伸出。 “都包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林蝶衣有些着急,“有没有伤到筋脉?” “没有,只是割破了皮肉。”伤口深可见骨,但幸好没有伤到骨头,手指上的筋脉也无损。 “吃过晚饭再回去,你这手伤成这样,怎么拿筷子。” “我在哪里吃饭也一样,都只能用左手拿汤匙。” “我喂你吃,又不是没喂过……你们看够了没有?”树后窗下纷纷探出脑袋,满意却又意犹未尽的走开了。 “她们就是这样,喜欢热闹爱起哄,但都没有恶意……”林蝶衣急急的解释着,害怕他会误会了她们。 “蝶衣……”他打断了她的话,轻抚着她的脸,“她们都是你的亲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这样的人,我喜欢都来不急,怎么可能会讨厌?” 林蝶衣笑容满满,拉着他一起去看楚风,见他没有大碍才放了心,出来时正好碰到关月山带着于婉儿往前厅去,想来是要把她介绍给大家认识。 幸亏回来得及时,林蝶衣暗道侥幸,瑹瑀瑄见她一付做贼心虚的样子,轻弹她额头:“你带着关少夫人做什么坏事去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带着他回到自己房间,把杨观墨和杜晓晓的事说了一遍,“算计你的人那么多,你可要小心着些。” “你不该以身犯险,与杨观墨独处了那么久。”瑹瑀瑄一脸的不乐意。 “不怕的,他不会武功。”林蝶衣惬意的斜倚在软榻上,那样的小角色才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瑹瑀瑄微微叹气,俯下身将她轻揽进怀里,果然不带在身边真是不行,虽然自己不是善妒的性子,但得知她竟与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单独相处,心中还是不太舒服。 林蝶衣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但好久没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甚是想念,拉着他挨在自己身边躺了,窝在他怀里抬着头说:“玉公子,若想永绝后患,还得请你出面才行。” 低头望着她讨好的乌黑双眸,轻轻一吻印上她的额头,这一世,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下一世,纵是人海茫茫,也要寻到她,疼她怜她,不再让她受半点苦楚。 “玉公子竟屈尊请小生赴宴,小生实是惶恐。”杨观墨大方落座,哪儿有半点不自在,才得知玉公子回了京,第二天便派了人来请,明显就是理亏。 “杨先生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不知目的何在?”瑹瑀瑄单刀直入。 “玉公子竟然如此直接,小生也就不客气了。小生虽是文人,但也懂生财之道。” “请杨先生尽管开口。” “只是这次,小生只求美人。” “林家大小姐?” “玉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恕难从命。” “玉公子先别急着拒绝,小生自是不会白得了好处。杜家千金晓晓也算是一位美人,小生不但想成全你与她的好事,还会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玉公子想查访绪衣教,小生无意中得知一条进入大山的绝径,不知公子是否感兴趣?” 瑹瑀瑄眼中精光一闪,却又转瞬即逝:“大山中危机重重,即便杨先生给了假消息,我恐怕也没命向你讨个说法了。” “玉公子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判别真假确是不难,玉公子可找人带着地图去实地走上一遭,若是三月之内都没有消息,玉公子大可叫人取了小生的性命。” “杨先生倒是颇为自信。” “若不能确定消息的准确,小生也就不用吃这碗饭了,不知玉公子意下如何?” “杜小姐与林小姐相比……”瑹瑀瑄一付难舍难离的样子。 “不妨再告诉玉公子一件事,你的两个哥哥可是蠢蠢欲动了,大公子更是不满王爷支持你登基,私吞了你给他的银子,组织了一支自己的军队。” “杨先生果然消息灵通……”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足有几万两之多,“以后还需先生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杨观墨喜滋滋的收起银子,“明天下午的茶会,小生会安排好一切。”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你已经把我卖了?”杨观墨走不多时,林蝶衣一身男装踱了进来。 “他若碰你一个指头,我便剁了他的双手。” “姑娘们都说你是谦谦君子,真该让她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瑹瑀瑄见她痛心疾首的样子,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第二天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心里都暖烘烘的。 彩云庄早在三天前就挂出示告声明今天谢绝散客,午饭时间刚过,就有马车或软轿陆续到达。 关月山、齐二公子和杜大公子早就候在门口,吕掌柜在旁边相陪,将主客互相介绍认识。 梅姨的身后跟着红袖和林蝶衣,以旖红妆老板的身份参加,而玉公子则是与东叔同来。 京城中早就盛传这次茶会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始商家们都不屑于参加,可是后来听说了关家的身份不一般,不仅朝中大员会来捧场,据说还有珞珈国的王爷参与,各各都争先恐后,甚至以能被邀请为荣。 会场内人声喧闹,各家老板表面上一团和气、谈笑风生,其实私下都在暗中较劲,都想能与关家和珞珈国王爷攀上关系。 人都到齐之后,关、齐、杜三家都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了一些有钱大家赚之类的开场白,茶会就算正式开始。虽是供应了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水果点心,但除了林蝶衣,没有谁会把心思放在吃上。 于大人携了夫人只是露了个脸,与几位京城商会管事的表达了一下支持女婿的意思便离开了。王爷甚至都没与人交谈,只是虚应了一下,把所有事都推给了二公子,本想找机会与瑹瑀瑄说上几句,可见他却一直都忙着和别人说话,看都不看他,气得甩袖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正当大家觉得公事已经聊完,没什么意思的时候,耳边听得琴声悠扬,十几名美女鱼贯而入,一曲百鸟朝凤舞毕,全场响起热烈掌声。舞女们并没有散去,而是充当起小二的角色,为各色宾客斟茶倒酒,虽媚眼如丝,却不觉轻佻无礼。 大家纷纷交头打听这是哪家的姑娘,可却无人见过,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消息便慢慢在会场内扩散开来。旖红妆在云州是最大的青楼,因着都是清倌,招待的多是文人雅士,有时官员宴请也会安排在那里。招待的客人不一般,价钱自然也是不低,而银票是这些老板们最不缺的东西,见这些姑娘们个个仪态得体、举止大方,便都动了日后请他们到家中歌舞助兴的想法,可一打听才得知,主事的梅姨竟是不准。她已在城郊外置了地,准备建一个名为忘忧的庄子,在庄子建成之前,姑娘们一率不见客,这次露面,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有旖红妆这么一个名字而已。 这样的欲擒故纵,自然是挑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使出了威逼利诱的杀手锏,最后梅姨在五个金锭和言语威胁之下,被迫同意了十日之后,在京城最大的布庄老板的寿宴上献上一曲便陪酒助兴。这个价钱高得令人咂舌,其他人只得暗暗叹息自己的财力不够雄厚。 在杨观墨的注视下,瑹瑀瑄走到林蝶衣身前赔笑道歉,说尽了好话,可是林蝶衣却是扭头便走。追着哄了好一阵,她才貌似爱搭不理的与他坐下饮茶。 “这位公子怎么不再露面了,真是想死奴家了。”不知是谁竟带了几名万春楼最吃香的姑娘赴宴,其中一位就是春兰。 瑹瑀瑄那晚因着毒性发作头脑不清,再加上根本也不愿去看清究竟是谁,现在冷不防有人扑在他身上,竟是有些茫然。 “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家是春兰呀,那晚公子真是勇猛……”说着便脸红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引得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蝶衣……蝶衣……”瑹瑀瑄被春兰挽着胳膊,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再想去追人,可早已不见了踪影。 杨观墨暗叫甚妙,原本是想安排自己故意上前搭讪,一个不小心又说出别的与他有牵涉的女人,不曾想这位玉公子在京城也是风流性子不改,看着林蝶衣愤怒离开,他立马赶了上去。 “林小姐……林小姐……小姐莫要生气,玉公子相貌出众,处处留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杨先生说得这么轻巧,看来你也是此等样人。”林蝶衣红着眼睛瞪他。 “小姐若是这样说可就冤枉小生了,小生一向洁身自好,决不做这种招蜂引蝶之事。” “我才不信,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小姐一定要相信小生,小生保证只对小姐从一而终。” 林蝶衣微微有些脸红:“杨先生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对你……”竟是羞的走远了。 杨观墨也不去追,而是含笑看着她的背影,林小姐,你已是小生的盘中餐了。 “表小姐,你怎么不在茶会上,这眼睛是怎么了?”竟非常巧合的碰见了杜晓晓。 林蝶衣看见她更是生气,也不理她,绕过她继续往后面走。 “表小姐……你不要走得这么急,等等我。” 林蝶衣被她缠得烦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怒斥着:“我不过是想找个地方清醒清醒,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 “表小姐若是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跟我说说,我们以前是有些误会,可是在京城都是举目无亲的,应该互相帮衬才是。” 听她温柔细语,林蝶衣低头默不做声,不一会儿便真的落下泪。 “这边走,别急,慢慢说……”杜晓晓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往旁边看着,只见一个身影离开,便带着她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屋。 “哭了这么半天,嗓子都哑了,来喝杯茶吧。”杜晓晓好心的给她倒了杯茶,见她一饮而尽,又劝了她几句,看她神情有些恍惚,后来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便悄悄出去了,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只觉一阵甜香袭来,头有些发沉。 杨观墨得了信儿,激动的往后院走去,不想半路竟冲出一个衣裳不整的女子紧抓着他不放:“请先生一定要救我,这附近有歹人意欲用强。” 他现在可没心思管这闲事,而且这女子领口大开,若是被外人撞见,再误会了是他干的可就不好了。想用力推开那女子,怎奈她竟是力气颇大,自己又是个文弱书生,不但没有把她推开还被她带着摔倒在了路上。 两人正在撕扯间,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慌乱声。 “杨先生?”关月山惊呼道。 杨观墨见十几人站在不远处,其中有不少认识的正在幸灾乐祸,只觉颜面尽失,只因他仗着手中有些权利,没少为难那些想进驿站求见外邦使节的生意人,如今见他这个样子,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谁还会帮他。 “你们莫要误会,这女子是遭遇了歹人。” “奴家的命好苦,不幸路遇歹人,千辛万苦逃出来,想求这位先生帮忙,可是他竟然见死不救……看着也是个斯文人,怎么能做出这种袖手旁观的事来呀,奴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女子哭得昏天黑地,却是没有冤枉他。 “你们都听见了,真的与我无关……” “杨先生虽说还未正式授于官职,但毕竟是为朝廷办事的,见女子处境堪忧,竟是不出手相助,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吧。而且杨大人这差事可是皇上亲封的,若是让宫里的人知道了,不知皇上会做何感想呢?”有人在旁边说着便宜话,听得杨观墨是心惊肉跳。 “杨先生可是看到了我表妹?”方才听得有下人说,看到林小姐一个人往后院儿去了,似乎遭遇了不测,关月山才急急赶来的,有好事的人跟着过来看热闹,其中就有齐杜两家。 “不曾……不曾见……”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打死不承认了。 关月山不再管他,往后院寻人去了,大老远的就听着有男女□□之声,他确是迟疑了,倘若真是表妹,这么多人看着,她以后还如何见人? 可是别人却等得就是这一出,齐三公子上前一步说:“关公子还在耽误什么时间,先把表小姐救出来要紧。”他竟是第一个推开房门,对他的侮辱记忆犹新,如今有机会看表小姐出丑,他怎能错过这机会。 房间内的床上凌乱不堪,碎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一个女子裸着身子把一个看似还很年轻的男子压在身下,正狂乱不知天地为何物。 关月山见这情形实在不忍直视,可却是杜大公子说了一句:“爹,这是不是晓晓?” 杜老爷劈头就骂:“你胡说什么?” 于婉儿也在旁边对关月山轻声说:“夫君,这个人真的不是表小姐。” “大家怎么都在这儿呀?”林蝶衣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表妹……你没事儿吧?”关月山冲出屋子,见她衣裳完好,才放下心来,“你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觉得气闷就到后花园来散心,遇见了杜小姐,与她聊了两句,她便带我进了这间屋子,给我倒了一杯茶,我不好意思一人独饮,便也给她倒了一杯,可她就是推脱着不肯喝,我觉得奇怪,便找借口离开了屋子,去湖边走了走,听着这边有声响才回来的,却看到了你们。” 大家一听都明白,杜晓晓要给林小姐下药,不知怎么却被自己误喝了。 杜老爷脸上挂不住,辩驳道:“表小姐可不敢信口胡言。” “杜老爷,那桌上还有一杯茶没喝,而且另一个杯子里想来也会残存着少许未喝完的茶水,找人验了便知。”关月山怎容得旁人欺负表妹,拿出大家主的气度,势必要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爹,还是先把晓晓弄出来吧……”杜大公子在旁边提醒着,这个杜晓晓就会惹事,好不容易进京,还非要带着她,一路上渴了不行饿了不行,爹又对她百般纵容,一个庶出的女子如此不安份,早就对她厌烦不已,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搞得她名誉尽失甚至自尽了才好,便可彻底摆脱这个麻烦。 杜老爷怎会看不出这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发生如此丢脸之事,不愿意承认而已,既已被儿子点破,女儿也不能总是这么光着身子让人瞧了去。但附近又多是男人,只有关夫人和林小姐是女子,可她们断断不会上前帮忙的。 幸好梅姨这时带了人来,见了此种情形,二话不说,找了自己带来伺候姑娘们的婆子丫环,硬把杜晓晓从床上扯了下来,给她披了衣服,但她还是不老实,无奈只得打晕了她,搬回彩云庄去了。再看那床上的,竟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抓着衣服掩着下身,身上还留着被杜晓晓抓破的伤痕。 “你是何人?”杜老爷气得大喝道。 少年明显是被吓得不轻:“我是……我是才来彩云庄做工的,才干了两天,还不熟悉环境,厨房的师傅让我去菜园子摘些新鲜的菜,我竟是迷了路,走到这附近时,就见刚才那位小姐从屋里冲出来,我以为她是遇见了坏人,想过去帮帮她,谁知道就被她拖进了屋里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老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急又气的走了。于婉儿扶着林蝶衣,一路上轻言安慰着。这事儿很快就成了新的话题,杜老爷再没脸待下去,把大公子留下,自己带着还在昏迷的女儿回了客栈。而杨观墨见事情没成,撇开那个纠缠的女人逃回了驿站。 关月山不太高兴的找到玉公子:“表妹刚才差点出了危险,听说是因为与玉公子赌气?” “确是我有错在先,蝶衣可还好?” “吕掌柜给她安排了房间,我夫人正在陪着她。” “我去看看她。” 林蝶衣正和于婉儿坐在云追月里喝茶,谈到刚才那一幕,两人笑成一团。 “终于把那个杜晓晓解决了,下一个就是杨观墨。”林蝶衣合计着。 “听说此人颇得皇上赏识,恐怕是不好办呀。” “皇上为了自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书生。这件事只要传得够大够广,他这个驿站管事就离掉脑袋不远了。” “要不我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 “还是不要把于大人牵涉进去的好,皇上虽高高在上,但这是天子脚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能到他的耳朵里去。”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那个珞珈国的小王爷……”林蝶衣想着,你总要你儿子为你做这做那,这次,你也要为你儿子出一份力了。 “蝶衣……” 于婉儿一见瑹瑀瑄来了,微笑着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你一身的脂粉味儿,离我远些。”林蝶衣方才见着春兰抓着他不放,是真的有些动气。 “好,我不过去,不过你若是要找我父亲帮忙,总是要告诉我才行吧。”瑹瑀瑄却是笑意更盛。 林蝶衣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