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闹了一整天,吃完晚饭,不等回屋,筋疲力尽的琮一倒头就窝进琮容怀里呼呼大睡。
琮容没叫醒他,放下筷子,起身将他抱回了屋里。
见状,赵大婶去厨房打了盆温水,拿了条干净的帕子,送到门口,“仙师,奴家打了盆水给琮一洗洗。”
琮容道了声谢谢,走到门口,接过木盆和帕子。琮容将木盆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用水浸湿帕子,给琮一擦了擦小脸小手。
一安静下来,琮容不由得想到了避水珠被催动一事。他放下帕子,牵起琮一的一只手腕,像把脉似的,明目张胆的窥视他的经脉和丹府。
片刻后,琮容脸上的神情起了变化,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反而有种像是被老天爷捉弄了的无奈。
琮一才一岁不到,琮容却清晰地从他丹府里探查到了灵力,很稀薄,却真实存在。
仙门世家的后人,因为沾了血脉的光,大部分小孩的根骨都不错,有的甚至无须修习心法,便能无师自通,自行吐纳天地灵气。其中,极个别天资聪颖的神童,三岁左右便有能力在丹府蓄积灵力。
但像琮一这么小的,怕是千年难遇。
琮容心想:若是大哥健在,琮一这般千年一遇的修炼资质,定会成为朔方宗乃至整个仙门世家的骄傲。可如今,大哥已不在人世,大嫂又不愿让她们的孩子走上这条路,琮容不知琮一这一身傲视群雄的资质,究竟是福是祸?
沉默良久,琮容重重叹了声气,暂时从纷繁复杂的心绪里抽身而出,强迫自己只专注于眼前之事。
琮容一手抱起熟睡中的琮一,一手端起木盆放到地上,然后,抱着琮一坐在了矮凳上。木盆里的水放了好一会儿,已经不太热了,琮容仔细避开琮一脚底的伤口,快速帮他洗干净了小脚丫子。
琮一脚底有好几道划痕,伤口都不深,清理完血污,细细薄薄的血痂突兀的浮现在他娇嫩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琮容将琮一放回床上,取来三花止血膏,在指尖沾了少许,修长的手指打着圈慢慢涂抹在琮一脚底的伤口上。
翌日上午,吃完早饭,阿山迫不及待的想要拉着琮一出去玩。小孩子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睡一觉,吃一顿,个个又都生龙活虎。
赵大婶心有余悸,却拗不过自家孩子,只能磨破了嘴皮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反观琮容,一如既往的淡定,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只不过,在阿山和琮一出门前,一道极其不显然的流光在烈日灼阳的掩护下,如流星般迅速没入了琮一的后脖颈。
同一时间,双泉村一间农舍,简陋的柴门被叩响,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有礼貌的传来:“老伯,小生和贱内路经此地,天气炎热,想向您讨口水喝。”
老伯正在院里剥玉米棒子,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去开了门,“二位先在院里稍坐片刻,老朽这就去给你们端水。”
“多谢老伯。”
转眼功夫,老伯端来了两碗凉开水,放在二人面前。这两位衣着不凡,行为举止也斯斯文文的,只喝了半碗解渴,便和一旁继续劳作的老伯聊了起来。
“最近的天气可真是热啊!”男子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老伯乐呵呵的附和道:“俗话说:秋后有个母老虎。这天还得再热上一阵子。”
男子也笑道:“秋老虎确实厉害!昨日那场暴雨下得那叫一个大,谁知今个一早,又热成了这个样子。”
老伯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男子叹息道:“方才,我和贱内是从村南过来的,原本想去小溪边打点水喝,谁知山洪将溪水冲的浑浊不堪,无法饮用。”
“以前,这条小溪经常发大水。这几年,雨下得少了,溪水都快干了。昨个下午那场暴雨,来得太突然,又下得那么猛烈,老朽听说,险些将几个不听话的孩子都给冲走了。”老伯长舒一口气,“好在都给救回来了。”
闻言,男子心头一喜,继续套话道:“是挺惊险的,就是不知谁有这么好的水性将这几个孩子都给救回来了?”
老伯摇摇头,“这、老朽就不清楚,老朽只知是村头赵大婶家的几个孩子。对了,她们家最近住了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许是那人救的吧。”
“不知赵大婶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阿山。”脱口而出后,老伯才觉得不太对劲,他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子呵呵一笑:“好奇而已。”说罢,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老伯,恭敬的道:“叨扰已久,我和贱内也休整的差不多了。麻烦老伯帮我们装上点水,我们该赶路了。”
老伯不疑有他,给水囊装满水后,便送他们离开了。
一离开老伯家,方才的一男一女尽数收敛了所有气息,隐身藏在村头赵大婶家不远处,于虚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赵大婶家的农舍。
阿山被叮嘱了不能跑远,只好带着琮一在村子里瞎晃悠。村里不大,那些阿山自认为很好玩的地方很快就逛了个遍,琮一觉得十分无聊,转身就要回家。阿山没玩够,跟在琮一屁股后头,嘚嘚嘚说个不停,希望他能在外面多玩会儿。
很快,琮一就走到了赵大婶家附近。眼看他就要拐进家里,阿山一着急,一把拉住了琮一的胳膊,再三保证道:“琮一,别急着回去啊!我还知道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比刚才的闯鬼宅、跳沙坑、捉迷藏好玩多了。真的,你相信我,就在我家跟前的这片林子里,要是不好玩,你再回去也不迟!好不好?”
琮一停住脚步,问:“你先说,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