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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宁掐了掐眉心,说:“不去杏城我飞马来。”

“哦哦,对了,我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道谢。”迎璟很兴奋,叽里呱啦开始详述事情始末:“我接到一个负责人的电话,他问我能不能帮忙参与一个项目的信息收集工作。”

初宁谨慎,确认问:“负责人姓什么?”

“姓单,一个男的。”

那就没错了,赵明川的秘书的确姓单。

“他的态度真好!给我的项目介绍书好完善,希望我二十四小时内给回复,还说他们随时欢迎。”

赵氏历经数十年沉浮展至今自然规范、执行力出众。这点初宁倒不意外,她故意抓他漏洞,咬着字问:“态度真好?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迎璟当即辩解:“没没没我可没说你凶。”

初宁面色温和起来笑着说:“行了,不逗你了。不用谢我什么举手之劳。”

“别挂电话。”迎璟叫住她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怎么?”

“我想请你吃饭。”迎璟说:“你帮我忙了这是我应该的。”

空乘人员已经走来提醒初宁关闭手机。

“我们再去吃上次的火锅吧?我会给你点两份猪脑。”迎璟又说:“不吃火锅也行,咱们吃饭,湘菜粤菜西餐随你选。”

还西餐。初宁心情不错,但,“不用了。”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把手机关闭。

急促的短嘟音在迎璟耳膜颤,他忽然有点失落,最后那三个字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他这颗人情世故经验贫瘠的脑子稍稍联想到,呃,她该不会是不想和自己继续联系吧?

这个想法一产生,迎璟的心情莫名地降到了谷底。

好失落啊。

初宁这次去马拉西亚的行程暂定三天。

设备工厂不远,主要集中在吉隆坡四周的乡镇里。初宁只带了秘书,冯子扬帮忙安排了当地子公司的接待。十一月的马来,温度与北京初夏差不多,这段时间恰逢雨季,气候并不是很好。

初宁来的第二天,就有点感冒。但她强打精神,还是按照工作计划,把既定的四家工厂进行考察。随行的秘书叫周沁,说起来也是和初宁同岁。但她对这位年轻女老板,是打心眼的佩服。

从计划制定,到工厂筛选,再到最后的亲赴考察,都是初宁亲自过问审核。针对订单标的的特异性,分侧重点选了这几家不同的工厂。要么人工材料成本有优势,要么价格稍贵,但质量口碑业内共知,每一家的优缺点、货时间、款项支付情况,她都做了详细了解。

白天已经够累,晚上回酒店,初宁的休息时间亦有限,将当天的信息获取整理为报告,以便第一时间给甲方。

周沁劝初宁多休息:“宁总,您还感冒呢,这些咱们回国后再做也可以的。”

初宁鼻音很重,边上纸巾已经揉了一大团,“我没事儿,这是远洋集团在我们公司的第一笔订单,不能马虎。”

周沁给她空了的水杯加满热水,挨着榻榻米坐在一边,“你一点也不马虎啦,都这么认真敬业了,顶多晚一两天出考察报告而已,而且,这个也不是对方的硬性要求。”

可做不可做。

初宁不置可否,态度坚决:“不做,是态度问题。而做,又分不同的效果。”

周沁听不明白。

“这种大企业,十分注重效率与执行力。我给他一份报告,他会认为我们态度认真,有诚意。但,如果我以实时反馈的形式,在考察期内,及时、定点地汇报”

初宁话到一半,稍稍停顿。周沁立刻明白,兴奋地说:“就会觉得我们宁竞投资不仅态度诚恳,而且懂沟通,有反馈,有执行力!”

初宁笑了笑,“对,只干实事,不来虚的。”

周沁努努嘴,“可是宁总,你也把自己逼太紧了。”

初宁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淡淡地说:“我没有选择。”

同是二十五六的年龄,初宁的成长环境可以用严苛与复杂来定义。母亲以幸福之名,二婚嫁入豪门,给虚荣心织了一张精致华丽的面罩,但母亲的懦弱、卑微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可以记得赵家每一位亲友的生日,然后教初宁把一长串的恭维之词背下来,用来生日当天讨赵家人的喜欢。

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许跟弟弟妹妹抢东西,他们要的,你不许看一眼。”

小初宁好委屈啊,眼泪叭叭的。

大概早熟的性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微妙扭转,在该稚嫩的年纪,初宁已经舍弃了芭比娃娃、公主裙、蝴蝶结。谁也不知道,女孩儿的心思是多么果敢

你不许我要。

那我就逼自己,不要去喜欢。

断了欲念,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周沁本科毕业之后,就在宁竞投资工作至今,她看到了这家年轻公司从浮沉摇摆,到如今的稳健展。对初宁的私人生活也有些微了解。

“我没有选择”,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后味无穷。

马来西亚之行十分顺利。三天行程满满当当,他们还是按时完成,并定了第二天返程的机票。

不过初宁的感冒却是日益严重,往工厂跑的这几天,烧脑又费力,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甚至一阵眩晕直接倒了下去,心脏狂蹦,眼睛黑,呼吸顺不过气,整个过程维持了十来秒,初宁一度以为自己要嗝屁。

周沁吓得半死,“要不然我们改航班吧?你这样怎么走得了?”

初宁说不用,“我明天下午约了金木北城的徐总谈事情,再完善一下细节,r眼镜的资金就要立刻分节点支出。耽误不得。”

周沁愁眉苦脸:“推一天算了吧,你都病成这样了。”

初宁摇了下头,虚弱地指了指水杯:“给我弄点水。”

周沁听话,等她喝完后,又劝:“宁姐,咱们迟一天走吧?”

初宁挣扎着去洗漱,“今晚就走。”

杏城。

迎璟上周五下午没课,正好姐姐在北京也结束出差,就搭了顺风车,姐弟俩一块回了趟家过周末。迎义章这两日北上,去了沈阳军区做工作视察,家里只有妈妈崔静淑在。

只是这妈也不清净,天天逮着迎璟念叨:“这都立冬了!你还不穿秋裤!露出两根小脚踝是几个意思?”

迎璟美滋滋地伸伸腿儿,“我脚踝这么好看,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妈把我生得可美了。”

崔静淑气笑,手往腰上一隔,“臭小子,寒从脚入,现在不注意,以后你就知道苦头了。”

迎璟才不在意,拿着篮球出门,“我去打nb了。”

他的背影随着“咚咚咚”的拍球声出了门,刚走出楼道,妈妈就在二楼咆哮:“你怎么连秋衣也没穿啊!!”

迎璟抱着球狂奔篮球场,切,秋衣显胖,美男子可是很讲究的!

五点光景,正是岗哨换岗的时间。一拨拨军装笔挺的战士列队交接,这是大院儿一天之中,最有仪式感的时刻。迎璟抱着球站在篮球架下,也没急着玩。他站得笔笔直直,似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

待交接流程完毕,岗哨上重新站上了荷枪实弹的小战士,迎璟这才悠悠哉哉地投篮。

“哐”第一个三分球没进。

到了下班的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哟,小璟回来啦?”一长辈的声音。

迎璟扭头一看,顿时笑脸:“齐奶奶好!我回来过周末呢。”

不多久,又有人招呼他:“小璟,球技渐长啊!”

“李叔叔好,没长进呢,还想跟您学习学习。”

迎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弯月。球场边的男人冲他竖起大拇指,乐呵着走了。

这样明亮耀眼的男孩子,实在是招人喜欢。

来球场打球的警卫兵也多了起来,迎璟一声吆喝:“我来一个!”

“小璟儿接住喽!”传球如闪电,飞奔他怀里。

冬日的寒冷化作一滩春水,青春恣意。

玩了一身汗回来,迎璟端着水杯咕噜噜地灌。迎晨正坐在沙上看电视,一个一个频道地调。

“我说你能不能活得精致一点,”她嫌弃弟弟道:“好歹也喝点温水,怎么跟个糙汉子一样。”

迎璟大口大口喘气,喉间的冰凉攒入胃里,莫名的爽感。他嬉皮笑脸地回:“我能糙得过厉哥?”

乍一听这名字,迎晨拧过头来,杏目圆瞪,“提他干吗?”

迎璟双眉一挑,“姐,你脸怎么红了啊?”

“哪有!”迎晨用手背蹭了蹭,这下好了,本来不红的,现在像染上了一层胭脂。

迎璟又喝了杯凉水,一会儿过后,欠揍的声音又幽幽响起:“我提我姐夫还有错了?”

“”迎晨两颊轻俏,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怦然心绪了。

没注意,电视停在了新闻频道

“下面播报紧急新闻,据马来西亚媒体报道,北京时间十八日2358分,一架从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起飞的365次航班,在起飞后三小时,在印度洋海域与管控台失去联系,同时失去雷达信号。

“登记显示,该航班载有二百余名乘客,其中十五名机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