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莫胡思乱想。”这话周旺是板着脸说的。
“既然不是,为何要娶平妻?你若是想纳妾,妾是会那小肚鸡肠不许的人吗?”
周旺自知理亏,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得道,他年岁已大,想早点为周家延绵香火。
“妾知道了,郎君定是嫌弃妾进门三载仍未能生下子嗣。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和离,何必娶平妻来让妾难堪。”卢巧云气昏了头,说出了和离的混话。
周旺一愣,听到和离二字就知道她已失去理智,压着性子安抚,给她讲道理。什么阿侗即将进宫,以后免不了需要周家助力来坐稳后位。娶平妻,生下的孩子是嫡出,将来仕途也能更顺一些。
卢巧云越听哭的越伤心,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周家,为了周舒侗。她做错了什么,要忍受这些?
“夫君是认定妾怀不了孩子吧,既然如此,妾还能说什么。”
“阿云,你是最善解人意的,怎么这事就不能好好想想?”周旺有些心累,拉着她的手道:“你依然是吾妻,在这个家的地位不会变的。”
卢巧云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站起身,一脸绝望看着他,道:“妾不是小气之人,郎君想纳妾,可以。想娶平妻,不行。”
周旺脸沉了沉,林小慧虽然是扬州瘦马所生,但生父毕竟是京兆尹,且一出生就在林府养大,林兆尹怎么会让女儿给人做妾?何况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侍妾生下的儿子,始终不那么名正言顺。
算了,阿云乍听到难免会难以接受,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谈吧。
周旺觉得累,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唤人备水沐浴。
年底中书省事多,周旺娶平妻这事一放,就放了许久。
转眼又快到春节,年后便是立后大典,娶平妻这事只能继续往后放。
拖了那么久没消息,林小慧也有些担心。不过周舒侗在给她的书信中一再宽慰,让她宽心,这事定不会有闪失。
林小慧想了想,也是,朝中上下都在为册封大典忙碌,她和周旺的事定是要排在这之后的,便安心等着。
自和周舒侗有交往以来,她在林府的日子也好过了。夫人待她虽然依旧不亲热,却也不敢再明目苛刻。弟妹也没敢来寻她麻烦,想必是被交代过。
日子好过了,等待也不难熬了。
春节过后,礼部几乎忙到人仰马翻。既要操办上元节的灯会,又要准备即将到来的立后大典。连番折腾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
礼部尚书本不是煽情之人,这时候也多次站出来给大家打气:“再坚持坚持,忙完册封大典就可以喘口气了,到时候请你们去最好的酒肆喝酒。”
下属官员顶着眼下的青灰,道:“喝酒就不必了,若是能告几天假歇息几天倒是不错。”
礼部尚书哪敢承诺,只得嘿嘿尬笑带过。
不管如何辛劳,帝后大婚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毕竟是成亲,周舒侗想两辈子可能也就经历这一次,自然也想好好对待。刚开始,她还能分得清自己在干什么。但这流程实在太复杂了,到最后她已经彻底分不清,只得随着宫婢指示,让自己干什么便干什么,然后在钦天监定的吉时出了周府,坐上马车。
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长安大街,向皇宫走去。
周舒侗打量着这专属于皇后坐的马车。很宽敞,比她在周府睡的榻还大,又舒服,坐在里面,完全感受不到颠簸。
这就是区别,只是一辆马车,都已经是天壤之别。
马车是慢慢向前驶,许久许久才终于进了皇宫。
从此,一门之隔,两翻天地。
周舒侗在宫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太极殿前偌大的空地两侧,早站满了人。礼乐奏的惊天响。而遥远的太极殿上,那穿着黑色冕服装、头戴通天冠,虽看不清样貌,也让人觉得气宇轩昂的身影,便是她要嫁的夫君,也是当今圣上。
周舒侗收回了心神,庄严肃穆,在宫婢的引领下,一步步向前。
她不知道脚下有多少台阶,只知道她每走的一步,向前,也向上。
站在太极殿上的身影慢慢清晰,待到两人只有几丈远,周舒侗看清他的样貌,震惊到有那么一刹那脸扭成一团。
竟是他!
还好周舒侗很快反应过来,没人看出她的震惊,不然就失仪了。
不对。
大殿上那人冲她勾了勾唇,周舒侗心颤了颤,觉得方才自己的惊慌并没有躲过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