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燕回想了一遍魔伶的行事,对于她会出现在正气山庄出手相帮的事情也很不解,“她是二哥请来帮忙医治无心的。” “无心是谁?” “无心是我的堂妹,前些日化为人形就陷入了梦境中。” “嗯,她是因何陷入梦境?” 雪山银燕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峰顶上就是一阵狂风大作,生生的将上空笼罩成一团的黑雾撕开,一个黑白两色的人直接就栽倒在了他们面前。 “黑白郎君?!” 雪山银燕这么一喊,待南宫恨缓过神来,他就躺在了正气山庄里了。 南宫恨瞪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从床头瞪到床尾,从窗外瞪到窗棱,他瞪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清楚自己受伤了,怎么跑到了正气山庄这里来养伤,似乎是有什么喊了自己一声黑白郎君,可那时候他意识朦胧,只能看着一团白色,甚至连唤他名姓的是男是女,都难以分神去辨。 不欲多想的南宫恨一个鹞子翻身就要下床,腹部的伤再度撕裂的疼痛教他忍不住闷哼出声,他略扫过包扎之处,不出意料的又被染红了,他哼了一声,就要推开门,这门却自外而内的推开了。 清秀绝伦的少女神色微讶,“黑白郎君?你醒了。” 南宫恨朝她微微摆手,示意让开路。 忆无心是存了事情要问的,怎么可能让南宫恨就这样离开,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角道:“你是要去哪里?” 南宫恨不耐被人捏住袖中,扯了一下,没有扯开,“黑白郎君要去哪里,小娃儿还想置喙?将手松开。” 忆无心只能松手,这一松手,目光就又落在了他那染血的绷带上,“你的伤还好吗?” “流点血而已,大惊小怪。” 忆无心只能息了声,默默的跟着他走了一路。 俏如来对于银燕带回了受伤的黑白郎君这件事是震惊的,不过这震惊并没有被他表现出来。 安置好黑白郎君之后,俏如来将事情询问得相当详尽,知晓了九脉峰的诸多情况,中途银燕还提起过他那一道的友人元邪皇,俏如来这才想到元邪皇并没有一道留在正气山庄。 对于银燕的这位友人,俏如来一直都是存了疑惑的,元邪皇此人不知来自何方,素日里又是难觅踪迹,同黑白郎君倒是一样神秘,可能这两人会有一点儿共同语言。 银燕将事情说完后,就要离开。 俏如来忙道:“银燕,你要去哪里?” “我要再去一探九脉峰,我已经同烛九阴约好了,我送黑白郎君回到了正气山庄之后就立刻赶去与他会合。” 刚刚听银燕的描述,俏如来就知道此事算得上凶险了,可他也没法子脱身同银燕一道,只能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送他离去。 可银燕一去就是三日,再无音讯。 俏如来在这几日里还接连收到九脉峰周围人口失踪一类的讯息,他再也按捺不住,同爹亲说了自己要去九脉峰察看一二,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叔父先行一步去了九脉峰,还留下了好好照顾无心的纸条。 俏如来知道自己和银燕两人加起来的能耐尚不及叔父的五分之一,叔父前去,比他是好上很多,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着隐隐不安,尤其是在爹亲突然被中原群侠请走,就他留在正气山庄的这种时候。 正气山庄里有个昏迷不醒的黑白郎君。 他为何会昏迷不醒? 他又知道些什么事情呢? 俏如来在心里思量了一番,打算去找黑白郎君,结果刚走几步,远远的就看到两道身影,一道黑白分明的,是黑白郎君,另一道清新秀美的,显然是他的堂妹无心,无心亦步亦趋的跟着黑白郎君走了几步,黑白郎君回过头,开口说了些什么,无心毫无示弱的回了些什么,他这么凭着这个距离,竟能感受到某种叫做争锋相对的气氛。 他轻咳了一声,黑白郎君一眼就觑了过来。 “精忠堂哥。” “嗯,无心你在同黑白郎君说些什么?” “我呀,我就是问一桩事。” 黑白郎君在忆无心回答的时候,朝俏如来道,“我正想找你说一桩事。” 俏如来问到,“有什么事情吗?” “魑魅之主魔伶之事。” “她?” …… 元邪皇活了很多年头,许多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 该知道的事情里有魑魅之主魔伶的来历,也有魔伶为何会被困在九脉山中的原因。 至于不该知道的事情,大概就是魔伶如何利用南宫恨解开封印的那桩事吧。 元邪皇步入这暗沉的黑雾中时,黑雾不敢碰他,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的回避他,离他远远的,元邪皇对于这种场景并不惊奇,他只是沿着陡峭的悬崖深入,到了山底,山底处有他在途中就发觉山体残缺,多碎石,南宫恨以忘尘石破解封印,是从山顶劈下去的,九脉峰山石崩裂成了两截,可魔伶竟令此处复原了。 依着魔伶同此处的渊源,她的这番行为就令人费解了。 南宫恨被她利用,自然是不肯罢休,两人该是死斗一场,魔伶竟然没有取走此人性命,他倒不清楚是南宫恨能力出众还是魔伶有意放水了。 不仅如此,她还插手正气山庄的事情,她这种恶念所生之物想要什么,连他这种自诩同她相似之人也想不清楚。 前方黑雾倒是越发浓厚,说不定魔伶就藏身在里面,拨开重重黑雾后,元邪皇进入了一处山洞,洞中石壁悬挂着数来盏长明灯,洞中这灯光照得极为通透,元邪皇也自然而然的发现了洞中心的冰湖,冰湖上有一个纤细素白的人影。 “魔伶。” 元邪皇想当然的开口。 那人缓缓转过脸,那清冷艳丽的脸,还有那含在唇角的有如三月樱开的笑容,都在告诉他,她不是魔伶。 而是。 “霜。” 雨音霜。 他此生此世唯一的爱人,唯一的妻子。 雨音霜。 可他的霜,早就沉睡在了故土的樱花下,再也也不会醒来了。 元邪皇堪称温柔的扼住她的喉咙,声音中带着几分嗜血残忍,“不要再用我妻子的模样,用你自己的样子。” 被他扼住脖子的雨音霜脸色半点不变,她还抬起手微微握住他的手腕,冰蓝的眸子似在无声而笑。 元邪皇的记忆因她眼中笑微微飘远,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她的手竟贴上了他的脸,这数百年未感受到的熟悉的触感,竟在此刻再度相逢。 元邪皇颤抖着松开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人,再度发问。 “霜?” 雨音霜颔首,一汪晶莹早已蕴满双眸。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掌声响起,打破了这满室的温情。 元邪皇将雨音霜护在身后,循声望去,那声源处正站着个似笑非笑的魑魅之主。 魑魅之主道:“这份由我精心准备的礼物,高天原之主可愿接受?” “礼物?”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这不是最好的礼物吗?”魔伶的朝元邪皇摊开掌心,她的手掌中闪现出一团五彩之光,“你若帮我……” 元邪皇怒目微扬,“你想像威胁南宫恨那样威胁我?” “我从未威胁过南宫恨,也不打算威胁你,我一直都只是在做交易而已。” “若我不愿呢?” “若你不愿?那我的好意就还给我罢。” 魔伶话音一落,元邪皇就迅速将雨音霜搂住,不让她动分毫。 魔伶嗤笑一声,“元邪皇,你的面前的雨音霜是我自幽冥之地塑性而来,我要她消失,她就会即刻消失,你强留也无用。” “你不过区区魑魅,怎可能入幽冥?” “修行之人身负能通幽冥灵能者不在少数,我若想通幽冥取走他们灵能不就可以了吗?” “……你偷走了南宫恨的灵能?” “不,我是光明正大的从他身上拿走的。” “你去正气山庄,是因为觊觎正气山庄忆无心的灵能?” “弱小者无力保护之物,我要是拿走了,也算是物尽其用吧,”魔伶一脸的理所当然,她又朝元邪皇怀中的雨音霜道:“现在我允许你说话了,你觉得我的说法如何呢,霜?” “强盗逻辑。”雨音霜这么说道。 元邪皇的神色一滞。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魔伶,她那朝元邪皇伸出的手掌心有七彩流光再度出现,“有了此物,你的妻子同我再无任何干系,她就是彻彻底底的自由人了,你确定,不同我做这笔交易?” 元邪皇的眼中映着这团华彩,似有焰火在眸中绽放。 至于他的妻子雨音霜在这时候微不可察的摇了一下头,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