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柯见到王孜时的时候是周末的清晨。这家伙不仅来，还赶早买了大院外早餐店的豆浆油条和包子。　　　　成柯妈妈笑嘻嘻的跟他招呼，哪里来这么懂事的孩子，分明是买了全家的早餐。　　　　王孜时更厉害，一副巧舌非说自己不懂事提着包子给阿姨拜早年。　　　　听的成柯不想理会他，转身去梳洗。　　　　“不知道你吃什么肠粉，我就买了包子。”王孜时抱着手臂靠在厕所门边，等着正在刷牙的某个人。　　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神色却很精神，看来是睡的很好。　　　　“你怎么过来的？”成柯开始洗脸。　　　　王孜时听他这话脸上嫌弃的一点也不掩盖：“本小爷自然是坐公交车呀，赶紧的，把我单车钥匙给我，下学期我还指着它回家呢。”　　　　梳洗完毕。　　　　成柯拿了他俩份的早餐就招呼王孜时进他房间，一边在抽屉找东西一边头也不回的问：“其实说来也奇怪，你说你妈管你这么严之前怎么让你骑车回家的呢。”　　　　“嘿嘿，只是没说，找我爸买的单车，跟她报放学时间晚了半小时结果后来还是被发现了。”王孜时的小脸现在已经养的白净圆润，看起来像个好看的削了皮的大冬瓜，白的水水润润。　　　　“那天我妈发现我出去玩气的不行说要给我加课，回家我奶奶在，我一不做二不休哭了一顿。于是我奶奶就和我妈吵了起来，啧，怎么说来着，大孙子是奶奶的心头肉，你说我妈何必呢！给我奶奶一顿教育，我又不是不听话的小孩。”　　　　王孜时眉飞色舞丝毫不把上次被家里抓回去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洋洋得意地告诉他经过这几天他奶奶的努力和他姐姐制造的事情，他可爱可敬的母亲已经取消了下学期的辅导课。　　　　打算先拉近跟他的关系，顺便痛斥他姐姐的不负责不孝顺来提醒他不要继姐姐这样的前尘。　　　　成柯忽的有一瞬想揍他，亏他担心了那么几天。　　　　敢情人家自己回去哭一顿就解决了。　　　　王孜时来的时候背着双肩包，这时候打开一边往外倒一边跟成柯分享。　　　　都是一些游戏机和高达模型之类，是他收到的各式各样的新年礼物，摆好架势要跟他玩上一场。　　　　成柯恨不得跟他拜把子，男人的友谊就是要靠游戏来坚固的！　　　　成柯老妈估摸着留人吃饭，于是悄咪地出门买菜去了。一直到临近中午，成柯玩的还是兴致勃勃，王孜时却累了。　　　　东看看西看看，觉得成柯家的房子实在有意思。八十年代的政府大院，到现在院外住户来访登记也是做的非常严格的，要一并这下名字和联系电话。　　　　据成柯说他的爷爷是财务，爸爸做的工程，怪不得成柯脑袋这么聪明。人家家里也没一个笨的。跟我王小爷玩的人，钱可以没有，但人！一定要聪明！不可以拉低我卓越的气质！　　　　王孜时看他的时候带着几分认可。　　　　“你干嘛啊？”成柯捉到他的目光，不解道。　　　　“没事，没事。”王孜时讪讪一笑，朝窗外看去：“你对面的窗户跟你这么近？”　　　　他起身看了下距离，“不过八米左右吧？对面住的谁呀？怎么还不拉开窗帘，这都几点了不能还在睡觉吧？”　　　　成柯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要发现这个事：“你猜对了，魏姐姐确实要睡到这个点。”　　　　“哈？魏学姐？”王孜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因为时常跟成柯混在一起的原因，在学校见到魏兮玟的时候，成柯喊一句姐姐他就会跟着喊一句学姐。　　　　一来二去，在那个软软糯糯的好看学姐前也混了个眼熟。　　　　“我爸跟她爸是玩伴，小时候。”成柯手上不停，还在专注的操作游戏界面的小人，又忽然回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给王公子看个魔术，你瞧好了，我数三下，魏姐姐就要开窗了。”　　　　“一。”　　　　“二。”　　　　“三。”　　　　仿佛被订了时，应声而下对面的窗帘被一双小手拉开。　　　　那个人穿着干净又舒适，显然已经经过一番梳洗，穿着一件史努比和查理的白色短袖，外搭水蓝色背带裤。　　　　她探身把窗户推开，露出脸来。　　　　头上是扎的高高的小丸子头，额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落发。洁白小脸像刚剥开的莲子，带肉的小脸总是微露粉色的光晕，浅浅的在眼底带笑。　　她看见了这边的俩人，不慌不乱朝王孜时遥遥一笑。　　　　王孜时惊：“神……神了。”　　　　成柯听爸爸说，魏叔叔希望女儿好好学个文科，去实验学校读书。一来方便照顾，二来简单轻松。　　　　成柯其实从放假以来没有一天不见魏兮玟在夜里挑灯夜读，时而看书时而写字。　　　　整个人像紧绷的琴弦，不知在哪天哪刻就要崩溃。　　　　初三的压力这么大吗？他摇摇头，对两年后的自己没有概念。　　但是他虽然感觉魏兮玟精神紧张，熬夜过后便睡到第二天中午。又保着在他面前姐姐的面，每次推窗的时候已经梳洗干净，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成柯有时候认真的想过，魏兮玟活得是不是有点正八经的累。　　　　“你说，魏姐姐好看还是林韵好看？”成柯关了游戏，朝对面挥挥手，直到魏兮玟转身离去。　　他声音清亮，好像只是跟王孜时探讨一个问题。　　　　王孜时看看他，成柯什么时候脑子里有审美了？　　　　不过他仔细一想还是细细跟他分析：“不一样。你这么说，不一样。”　　　　“我们班的林韵当然是最漂亮，她漂亮在她嚣张，骄傲又自信。”王孜时提起林韵总是眼里星星闪烁的，“别的女孩不敢跟男生打闹，她不一样，不仅闹打起来也毫不留情。别人顾及我家里，总是留我一分面子，你看林韵呢？我的脸都要被她踩在脚底。这么的嚣张，漂亮，漂亮！”　　　　成柯听完也没能理解他什么意思，只是认真看着他的胖脸：“你这是不是就是……胖□□想吃瘦天鹅？”　　　　王孜时差点敲他脑门。　　　　“才不是！小爷这是欣赏她！”王孜时气呼呼的说：“你不懂，我希望她永远这样目中无人，永远这样自在不看人脸色，永远觉得自己是最漂亮的姑娘，那才是一只快乐的天鹅。”　　　　“……”成柯恍然大悟：“王公子，您这一番见解，令小人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您就是贱呗？”　　　　王孜时火速关门，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想要闷死这厮的嘴。　　　　打闹一会王孜时体力不支，呈大字躺在成柯床上：“不过，如果是魏学姐。”　　　　成柯停了踹在王孜时肚皮上的脚部动作。　　　　“魏学姐虽然为人亲和又讲礼貌，但我总觉得她不想跟我这种家庭的孩子扯上关系，同样的，我觉得论起谁都跟她走不近。”王孜时看着房间的天花板，莲花形吊灯，成柯这品味真是够可以的。　　　　见那个榆木疙瘩没懂自己一番独家剖析，只好又引导他如何分析他人：“我问你，你住这么久，你见过常跟在她身边一起玩的那个学姐去她家玩吗？”　　　　姜佳羽？　　　　成柯回忆一下，摇摇头。　　　　魏兮玟好像总是独来独往，上次问她大院谁家小孩也读a市实验才发现，魏兮玟住大院那么多年，大院里的孩子竟然只记得他成柯一人的全名。　　　　王孜时幽幽地说：“魏学姐好看呀，像莲花一样好看。”　　　　成柯忽然不想跟这个人聊下去了。这个胖子一天天拿他爸谈生意的架势分析这个分析那个，哼，就是心里花花肠子多，就是期待他那一场人人诛之的早恋！　　　　成柯心想，啪的又踹他一脚。　　“闭嘴！胖□□不准吃瘦天鹅！”　　　　***　　　　成柯搬家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十分热闹的。王孜时那天串门的时候因为太能说话，临走不仅仅带了俩根成柯爷爷寄给成柯的腊肠，还带走了成柯老妈包的大红包。　　　　结果到临近新年，王孜时又跑来一趟，送了一套模型和鎏金花纹的精致红包，说是他奶奶的心意。　　　　钱，是没留住。　　　　但模型成柯是美滋滋的在玩。　　　　同样的，新年期间魏叔叔魏奶奶包括亲戚之间三姑六婆所有的红包都以老妈一句“我先给你存着”作为理由，一并收走，再也没了踪影。　　　　成柯但也不计较，一天到晚乐兮兮的，在这期间他还跟着老爸去魏兮玟家送礼。　　　　嚷着姐姐姐姐的喊了一番，惹人家红了半天的脸。心里觉得又跟她亲近不少，王胖子瞎说，魏姐姐多好相处！　　　　心里满足快快乐乐的接过魏奶奶抓的一大把糖，转身跟大院三年级的小屁孩一起去小卖部买了好几盒蜘蛛炮，相约大年三十到楼下空地放。　　　　开门一瞬，冷空气窜进他的领口，袖口，胳肢窝。　　成柯冷的上下牙开始打架。　　　　呵！这冬天可真是厉害，踩着点就来了。没有通知没有预料，像是没有预约的病人在下班时间忽然杀的医生一个措手不及。　　　　成柯关门，回去添衣。　　　　魏兮玟屋里冷的哆嗦，停了一个夏天的空调居然在冬天被启动了，关了窗开热风。　　而窗外还能传来楼下一声声的鞭炮响。　　啪。　　啪。　　啪。　　成柯哈哈哈哈的大笑。　　他搬来的第一个年，像他摔在地上的炮，噼里啪啦轰天作响。　　在魏兮玟身边热闹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