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不便说话,王氏就问了,“谁要欺负她?” 赵惊凡道:“我妹妹这般貌美,一会儿出门了肯定要我护着。” 王氏道:“你妹妹怎么会走着过去?她这衣衫这样贵,一路走过去怕连鞋也磨破了,必定是要坐车去的。” “娘……”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雇车来?” 姜随道:“车倒不必担忧,我有准备。” 王氏道:“纵你们不说,我也猜得着。今日要来的,恐怕指不定就是我未来的女婿了吧?到底是我家没出门的女儿,就不好劳烦姜老爷了。” 姜随也十分舍得下脸皮,“那不若就租我的车吧。新做了一辆好的,远比用别家旧的强。” 王氏自不敢得罪了姜随,见他都给出了台阶,也只得顺坡下去,“那就等用过了车再算账。” 至于到时算是不算,就看姜随提不提这事了。 早饭吃过,首饰带好,惊春道是要去酒楼看一看。 王氏道:“这么早出门作甚?我看你那三哥是稳妥人,倒不必你来费心。再者我们是女方,哪有上赶着迁就男方的道理?” 惊春道:“我不是为他去,只是想见一见三哥,同他说会儿子话。” 谢莲生出行,随侍之人必不能少,而蒋绍平得到消息的时候实在不能算早,恐怕此刻正忙到不可开交。她这会儿过去,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总是表示一个心意。 何况这主意原是她所出,只是叫谢莲生抢先一步通知了下来。既是她做东,总不好事事都推给蒋绍平,自己倒做起撒手的掌柜来。 见她执意要走,王氏就道:“那我同你一块儿去。” 惊春闻言倒有些犹豫,“还是叫哥哥随我去吧。娘今天可是要做压轴的,哪儿能现在就登场?” 王氏把她拉到一旁,悄悄问她:“那你跟我吐露一句实在话,你肚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惊春顺势把王氏拉进屋里,再把门关上,低声对王氏道:“这身子都不是我的,孩子如何能算到我头上来?就别提孩子的爹了!” 王氏问:“既是这般,那你可就真糊涂了!” “我又怎么糊涂了?” “你这是占了人家的身,却要嫁给你自己的心上人,倘若有一天那姜家女儿醒过来,你要她如何自处?” 外面姜随还在呢,惊春却是万不敢把她觉得自己没准就是姜坠的话说出口,只能道:“所以一会儿他要是提起婚事,娘你先替我推拒了他。总要把这事解决了,方好走下一步。” 王氏又问:“那你脸都换了一张,你情郎都不问一声?” 惊春道:“先前给咱家送床的那赵公子是他表弟,想来早就把我的情形说与他听了。” “那你昨夜就是与他一块儿?” 眼看王氏要恼,没奈何,惊春只得赶紧说:“我昨晚上是杀周子明去,其余事绝对没做过!” 王氏闻言,更是要气昏过去,“你啊你!糊涂啊!杀那周子明作甚?他犯了法,要了你嫂子的命,你把他送官去不就完了吗?怎么你自个儿动起手来?也不想想你爹是因何……再不济也该叫你哥哥动手,他这是杀妻之仇,官老爷了晓得也要轻判的。” 惊春问:“要是我把他送官,他将哥哥的事说了又怎么办?只要县太爷想升堂,我哥哥就得进去,而这一旦进去了,想出来又谈何容易?我们这点子家底,怎么喂的饱那一起子豺狼虎豹?倒不如我直接杀了周子明来的痛快。” “他的尸首,你又是如何处置?” “自有他帮我处置。若这点事也办不好,我要他作甚?” 比起女儿杀人,王氏更痛心未来的女婿竟能做下毁尸的勾当,当即捂住胸口道:“你放心,这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惊春还当是说服了王氏,却没想到亲娘这是操心她以后的日子来,还笑嘻嘻的挽着王氏的手臂道:“那我走了?” 王氏推她手下去,一脸不耐烦,“走吧走吧!真是前世欠债,今生来还,一个二个都不省心。” 惊春欢欢喜喜的去了。 她拉了赵惊凡一块儿,姜随自言有事,恐怕要等一会儿才能去。 “叔叔甚事这么要紧?” 姜随道:“说要紧也不十分要紧,只是有些棘手罢了,你且先去,我一会儿就到。”又问,“不若你多带几个人一起去?今天对你来说也是个大日子,总不能叫你卸了钗环做事?” 惊春听着古怪,暗道:什么叫大日子?若是婚事能成,倒可有此一说,如今已打定主意要暂推了它,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大日子才是。 她待要细问,只见姜随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那就带些人去吧,宝儿替我挑一挑。” 宝儿自是满口答应,并道:“姑娘先去,我晚些就来。” 惊春满心狐疑,可时间又紧迫,没工夫留下细细探究。 不料她前脚与赵惊凡刚走,后脚姜随就淡淡道:“下来吧!你若再藏着掖着,你主子就要稀里糊涂被怀王骗去了。” 恰逢王氏才出房门,听到这么一句,又一人从头上跳下来,再观其容貌,正是前些日子与赵傥动手的哪一个。 那天她忧心儿子,领了女儿要往韩家去,可半路却杀出一个赵傥来,口口声声称惊春已死,还准备挥刀朝她们捅过来。 可就在这时,她又看见赵傥刀锋转了方向,同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缠斗起来。 也亏得他来,惊春才能带她脱身,因而她对此人印象实在深刻,何况他容貌本就不俗,属于那种过目难忘的。 那人落地后,朝姜随行了一抱拳礼,“见过老爷。” 姜随看见了王氏出来,却也不在意,只往椅子上一坐,道:“担不起吕公子这一声叫,莫折煞了我寿数。” 那吕公子道:“既殿下称您为父,圣人也默许,那我等尊你敬你也是应当。” “既你说要尊我敬我,那我这三年来数次问你阿坠的下落,你因何不答?” “因殿下有命在先,只想清清静静过一段日子。” 姜随直接被气笑了,“好一个清清静静!她倒是清净了,旁人流血丢命,她又全然不管不顾了。” 吕公子道:“这与殿下有何干系?做主下令的又不是殿下,只是借了寻殿下的名头寻思报复罢了。就算殿下现身,他们也未必肯住手留人。” “那我在问你,她去见怀王你不懒,怎么沈定你又不放她进来?” “殿下要去见怀王,是殿下真心实意,又有老爷相送,我作甚要拦?可沈定却是殿下亲口说过此生都不见的,我怎么会放他来殿下面前撒野?” “但沈定到底是她的正君。” 吕公子冷冷一笑,“不过早进门一步,占了正君的名头罢了。我虽称不得正君,却也是殿下的偏房。从来都听说正房与偏房不对付的,一样都是圣人所赐,殿下又不喜欢他,他有什么脸面来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