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可口,还贴心的加了蜂蜜。香见一下子喝了干净,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忽然看见福康安嘴角的一丝药渍,才扬起脸讪讪的递过杯子,“忘记给你留了……”
福康安笑着横了她一眼,嘴里是有些苦,心里却极是甜蜜。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腹,正想把有孕的事告诉她,却见吉祥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何事?”福康安把手收了回来。
“爷,夫人来了,说是有事见您。”
阿颜觉罗氏怎么来了?
福康安没想到,感觉怀中的姑娘也是一抖,继而两手抱住了自己。
“这是怎么了?”他低头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许走!”回答干脆利落。
“爷去上朝都不让了,这么霸道?”
怀中的人立时点头,灼热的脸颊贴在他胸前,“不许走,头晕。”
福康安一笑,顺势把她放回床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头晕就好好躺着,再睡一会儿,刚好了一点就耍性子。听话,你不是喜欢秦川做的菜嘛,想吃什么就让他做,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正好吃。”
就会拿吃的搪塞我……
香见十分不忿的松开了手,想掐他,可身上实在没劲儿,此刻又头晕的厉害,只能眼睁睁看他站起身,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在门口一转身不见了。
忽然觉得委屈,眼眶里的泪珠瞬间便涌了上来。
她咬了咬牙,想起他刚才留下的话,对着平安甚豪放的吩咐:“我要吃宫爆虾球,糖醋里脊,还要两条松鼠桂鱼。让他捡最肥的鱼,等我睡一觉起来就都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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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阿颜觉罗氏捧着肚子,规规矩矩立在正房滴水檐下。
福康安一眼扫过去,她身后的丫环婆子便都跪伏在地。阿颜觉罗氏似也要行礼,福康安朝她摆了摆手,问:“你怎么来了,晨起露重,你身子又沉,不必在这站规距。”
“听说爷昨天筵席上,差点受了伤。只是昨晚上我睡得早,刚刚才听说,爷可有……”阿颜觉罗氏欲言又止,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婉转。
福康安听得有些不习惯,低头朝她看去,那圆圆一张脸上竟也带了泪痕,心中不禁动容,扶了她的手臂安慰道:“夫人不必忧心,昨晚上是个误会,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嘛。”
阿颜觉罗氏微顿了一下,然后身子朝着他靠了靠,“爷还说好好的,那怎么昨晚上把陈大夫都请来了?可是有哪里受伤了,不要瞒着我。”
“不是我,是香儿,昨儿在席上受了惊吓,有些起烧。陈大夫过来给她开了几副药。”
香儿……
阿颜觉罗氏微一沉吟,已经明白他说的是谁,这么腻歪的称呼,爷竟然也说得出口。
可转念一下,既然是病了,趁机会正好把她挪出去。
只是还未等开口,却听见自家夫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脉诊得甚好,香儿也有了,夫人,咱们府上,又要添丁了。”
福康安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只是阿颜觉罗氏听在耳中,却犹如一瓢冷水自头顶直泼下来。本来是听了额娘的劝,腆着一张脸来逢迎夫君,可怎么看,都是他福康安捧着个破落乐户,给自己没脸。
眼见着夫人脸色铁青,身子也在颤抖着,一旁的岚翠赶忙再次跪了下去,伏地叩头,大声说着吉祥话,“恭喜主子爷,贺喜主子爷,多子多福,公侯万代。”
满院的奴才们又都跪了下去,齐声给福康安道喜。岚翠趁机拽了下她的裙角,阿颜觉罗氏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自己是正室夫人,明黄诏书皇帝钦赐的,一个连妾室名份都没有的女子,再怎么得宠也是奴才。
她生的儿子,也只能是自己儿子的奴才。
想到这儿,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眼望向福康安,“爷真是好福气,这老话怎么说的,哥哥带着弟弟跑。”
“这话不错,府里又要多添一个小娃娃,等散朝我去回禀额娘一声,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对了,你挑几个老成的丫头,伺候香儿,还有请稳婆,挑奶口的事,也要有劳夫人上心了。”
“到时辰进宫了,夫人也回后院歇息吧,今后可有的你忙。”
福康安一边说着,竟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摸了一把,轻浮一笑,便带着吉祥转身走了。
阿颜觉罗氏瞧着他轻快的背影渐渐远了,撑了许久的腰杆一晃,吓得岚翠立时伸手扶住了她。
“主子,这是喜事,生下来,也要管您喊额娘的。”岚翠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当着满院子的人,又不能明说。
依着阿颜觉罗氏的性子,就该仰着脸甩出一句“我不稀罕”。
可方才,她亲眼瞧见福康安满脸掩不住的喜色,就连当初知道自己有孕,也不曾如此。
“主子明鉴,别忘了老夫人交代的话,任这府里哪一个女人,既越不过您去,也不能让她越过您去。”岚翠瞧着她怔忡不定的脸色,低声又添上一句。
阿颜觉罗氏撑着岚翠的胳膊,再一次挺直了腰杆。
她冷眼扫视了一圈,忽然一笑,刻意提高了声音说:“各位都辛苦了,老爷的大喜事,今天阖府上下多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