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别过头。
外头天冷,她穿得并不厚,雪落在身上很快化成水,透到身上冰冰凉。
门是敞开的,寒风呼呼地吹。
姜虞一张脸被吹成冻红,脑袋又沉又痛,整个人醉酒一般晕晕的。她微微侧头,不解地看着晏城冷硬如冰的侧脸。
“你上药呀。”姜虞催他。
大寒天,落了伤不好。
晏城猛地转回头,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她。
老旧的木门被吹得吱吱嘎嘎响,门外是纷飞的大雪,晶莹无瑕,似漫天的洁白飞花。
姜虞犹然不觉,侧着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她冰雪一般白皙的脸颊透出不寻常的嫣红,像雪地里一枝红梅,扎眼得很。
晏城瞳孔一缩,把手往她额上一挨,蜻蜓点水般触之即放。
他手是冰的,触到她额头,烫得吓人。
晏城拉下脸,恶声恶气:“怎么回事?”
姜虞仰头,晓得他关心自己,甜甜一笑:“患风寒了。”
晏城想起她昨晚一人在外面吹冷风,不知为何火气蹭蹭蹭就上来。
他问她:“吃药了?”
“待会吃。”姜虞来回折腾一下已经晚了,打算走时再去太医院看看。
晏城更火,太阳穴一跳一跳。
晏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去。”
姜虞笑吟吟地看他。
晏城在这样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好似无所遁形,略为恼怒:“看什么,身为皇后中意的太子妃就如此不知廉耻?”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转过身不想再看,余光却又忍不住悄悄打量她。
姜虞着实有些难过,她闷声道:“我绝不做太子妃的。”
晏城喉咙发痒,但他咽下了心头的话。
“你我昨夜都交换信物了,”姜虞想到这,眼睛忍不住弯了弯,眼梢都是恬淡的欢喜:“我将来就嫁你呀。”
晏城咽下一口口水,随意找了句话掩饰自己的失态:“认出是我了?”
他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认出昨夜是谁,但他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愿意再给她一个远离他的机会。
“嗯。”姜虞点头。
“你对谁都这样?”他扯出一个笑,狭长漆黑的眼瞳盯着她的眼,凶狠又犀利,任谁也看不见,他眼底深处星星点点的光。
她再说一句,他便要收回善心,拉她一起下地狱了。
他看起来跟要哭一样,姜虞伸手捂住他的眼,轻声道:“晏城,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收回手,干净清隽直直望进他眼中,然后露出了一个局促害羞的笑:“我是喜欢你呀。”
晏城心跳漏了一拍,随之心如鼓擂,咚咚咚,剧烈得要跳出胸腔。
他握紧了拳,狭长的手指压入掌心,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印记。
痛令他挽回神智。她比他想象得还好,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别说这种蠢话。”他牵起一丝嘲弄又僵硬的笑,幽暗的眼却死死钉在她身上,薄唇轻启:“出去。”
姜虞也毫不退让的对着他的眼,又犟又认真:“我不出去,我还要听见你的回答。”
晏城看着她,胸膛起伏不定,他深呼吸几口,依旧未能压下心中澎湃的感情。
他将手握得极紧,赤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滴出。
姜虞小声惊呼,走过去扳开他的手掌,他握得紧,姜虞拧不过他,有些急:“你松开呀。”
她嗓音像柔和的风,不着痕迹就卸下他全身的力。
晏城看着她垂头心疼地看着他掌心,嫣红地菱唇微张,朝他手心吹出暖暖的热气。
他恶狠狠地扯开一个笑,因牵扯过大而显得狰狞。
他给过机会的。
晏城将她拢入怀抱,极低极细地叹了一声。
姜虞脑袋被他按入怀中,没有瞧见他眼角的湿意。
晏城是披上人面的嗜血妖魔,但妖魔泪也是热的。
因他也有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