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闲杂人等全部去摄像机后面，穿帮了就麻烦了……”

“各部门就位。”

“摇臂组准备就绪！”

“演员组准备就绪！”

陈凯歌带了耳机。

此刻，拍摄场景之内，大约有将近两百多位群演。

其中有七八位主要的群演把五花大绑的段小楼压在地，给他的脸还粗略的画了霸王的扮相。

整个场景显的无比的讽刺。

而对面的楚文此刻身穿长衫，虽然也被人擒着，可是骨子里却透漏着一股倔强的劲道。

此刻被压在地的人，那在旧社会可都是真正的角儿啊！

广场中心烧着旺盛的火苗！

仿佛预示着多少灿烂的文化在这场动乱里被付之一炬。

随着摄像机的红点闪烁。

人群之中响起了震天的口号！

“打到戏霸段小楼！”

“打倒程蝶衣！程蝶衣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说！！说！你们干了什么伤害人民的事！说！”

面对身边所有人的呵斥和批斗，段小楼的眼神之中透出了懦弱和恐惧。

当然，还有他多年来养成的油滑习惯。

“我说！我说！程蝶衣！他是个戏痴，戏迷，戏疯子！！”张丰毅饰演的段小楼把戏子身的那股油滑劲演绎的无比完美。

“你避重就轻！！”身边的红小兵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段小楼的脸！

段小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人群之中再一次传来了呵斥声：“说！老实交代，说实质的问题！”

此刻，楚文饰演的程蝶衣慢慢的抬起头来。

眼神空洞且放空。

当初的他可是亲身经历过这段时光，见证了京戏如何从巅峰跌落到低谷。

同样也见证了多少名旦名角在这种时刻家破人亡。

耳朵里传来了段小楼揭发的声音：“我说！我说！程蝶衣！！他是只管唱戏啊！他不管台下坐着的是什么人，什么阶级，他都卖命的唱！他玩命的唱！”

“他给日本侵略者唱堂会！他就……他就当了汉奸！”

“他给国民伤病唱戏，他给地主老财唱戏，他给太太小姐唱戏……”

随着段小楼的揭发，楚文嘴角微微的一动，原本挺直的脊梁骨仿佛忽然一下失去了所有的重心。

此刻，葛尤就坐在陈凯歌的身边。

他是个老演员了，同样也是这部戏里的戏霸袁世卿的扮演者。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出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导，楚文这段戏很难拿捏……他虽然很有天赋，可是那种时代实在太过讽刺，他这个岁数的人身，怕是没有那种烙印……”

正在葛尤感慨的当口，摄像机里的楚文开口了。

听着从小保护自己的师哥现在居然成了揭发他的人，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街坊邻居仿佛换了面孔一般无比正义的高举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