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9、到底为什么(2 / 2)师兄今天也是花式撩人首页

羊口先生喷出一声闷笑,在烟雾缭绕间抬眼看他。

“跟了杨卉以后性格都变了,她是真的对你好。不过我真是怀念你刚毕业时候那个样子。”

他像陷入了长久的自我陶醉,眯起了细长的眼,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唇角。

“真的好像。”羊口忽道。

烟头碾灭在红木栏杆上,他手一扬将那暗红的火星丢向远处,一步一步迈向了齐昭。

四目相对时空气中恍如蹿过电流,曲谨怀的呼吸轻轻地滞了一下。

“那个孩子…那个新进组的孩子,好像你刚毕业的时候。”羊口抓住了齐昭的衣领,毫不避讳地一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气息,“幼嫩,青涩,又鲜活。像初春柳条上结出的枝芽,咬一口就能沁出汁水。”

那话几乎充斥着所有肆无忌惮的□□意味,齐昭猛地一下把他推开。

“您喜欢我从前么?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他开口,毫不掩饰的嫌恶就冲撞出言语:“还有,您都和我父亲一个年纪了,再说些这样的话,不恶心么?”

羊口像是丝毫不介怀,哈哈地笑了一声。

他松开了钳制的手,轻轻松松退了一步,重新将自己撤回那个衣冠齐整的导演。“我为什么录用他。”他说,“还不是因为你。”

曲谨怀心脏猛地一跳。

“真奇怪,明明相貌一点都沾不上边,偏偏演哭戏时候那个眼神…”手指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描画着,“可真像那时的你。”

“我还记得你在第一次演戏的时候也是这么跪下来,眼神凄凉又无助。”羊口扬起脖颈吐出一口烟,“像一支被折断枝叶的玫瑰。”

“我真想看你再哭一次。”

齐昭的眉头皱了起来,难以容忍地别开了眼,一脚将烟头碾灭在鞋底,抽身就要走。

“小昭。”

在后边的男人忽然出声挽留。

“你一年没回家了,玲玉姐让你抽空回去吃饭。”他似乎回归如常,仰头看他一眼,“齐昕也在,你会去的吧?”

像突然切断了电源,齐昭跨出去的步子忽地停滞,在原地顿住。

他沉默良久,冷声道:“我不想回去。”

“我回去干什么?”

“齐昕每周都会给家里视频通话,节假日还会回国吃饭,该做的工作也都做到了。”齐昭回头看他,唇角翘起个冷笑的弧度,“我也没这个必要了吧?”

“妈妈喜欢的是姐姐。”

那简短又稚气得几乎如孩童偶有的怨言,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从齐昭嘴里说出的。

羊口柔声道:“你姐姐和你,已经不是同日而语的价值了。”说着伸手就要握住他的手,却被齐昭一把扯开。那人冷眉冷眼,目光快能渗露出冰。

“滚开。”

“十年了,手都不让我牵一下。”羊口不以为意,慢慢将手放回了兜里,“我好歹算你的伯乐吧?”

曲谨怀等着齐昭再说出些什么反驳的话,那人却忽然消声,再没有言语了。

好怪。

五脏六腑里像打翻了调味瓶,很不是滋味。

“都这么久了…”羊口用气声低低地念了一句,下颌微微上扬。齐昭就这样垂下眼,悲喜不惊地看他,一切像都调和成了最适合亲吻的角度。

空气里漂浮的玉兰花香黏腻又甜热。

“和我接吻吧。”西装革履的男人哀求着,声线柔媚,“就一次。”

他眼尾的泪痣轻颤,眼眸发饧,像盛了两汪水,竟是比当时的梁冉还要魅惑三分了。

像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就在眼前展开,曲谨怀只觉自己像个荧幕前的观众。

他的喉头紧张地滚动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墙沿。有个声音在心脏里破茧生根般地冲出来。

——推开他啊。

他鼻尖发酸。

可齐昭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做。

他如一尊无悲无欢的佛像,只垂下深邃的眉眼,注视着这个渴慕着他的吻的男人,目光似怜似悯,却没有推拒了。

这像是个羊口也意想不到的结局,他面色明显一喜,手臂圈住了齐昭的脖颈,踮起了脚。

就如每个戏剧性的爱情故事,高潮将临时,他们会拥抱,会接吻,会以温热唇舌交缠拧动,会以温柔目光触及对方瞳孔。

大概会有,喉结与侧颈,湿漉漉的吻痕与勾连出的银丝。

可观众却再也不想看了。

曲谨怀遽然抽回了身,颤抖的双手无声地放在了身侧。

他掌心汗湿如发潮的苔藓,悄悄握进了口袋。

那处卧着一粒松软的棉花糖,皱巴巴的糖纸里,洋溢着巧克力浓郁的香。

他的视线仍望在那个方向,手心紧紧地攥着那颗糖,一步一步地倒退回去。

那是月光不再宠幸的幽暗长廊,他承认他心中还有些微茫的希冀:自己要是再不见一会儿,师兄会不会提着灯笼,出来找自己呢?

太愚蠢了。

等后退到了人声已歇的角落,等什么都没有,只余下一片浓黑,曲谨怀忽然开始狂奔。

他发了疯似的在狭长的过道里奔跑,嘈杂的风声灌满了耳畔和心脏的每个腔孔,将所有疼痛情绪都缝回了原处。

“没事的。”曲谨怀重复地对自己说,“没事的。”

就像突如其来知晓了偶像婚讯的粉丝,一切愚妄的期待都落了空,只是这样罢了。

气管呛进太多冰凉的风,最后一丝空气从肺腔里抽尽,曲谨怀终于停了下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捂着心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角都冒出了细小的泪花,又伸出指尖抹了去。“该回去锻炼了。”曲谨怀心想,“我体力可真差。”

方向感也是。

眼角热热地酸胀着,像又涌出了什么。他拿手背去抹,揩得很用力,可紧接着许多湿热水滴,一颗接着一颗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曲谨怀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自己会委屈成这样。

在一片静默的陌生古寺,长廊的某个角落,他手指痉挛地揪住领口,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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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过的是齐昭一把将羊口推开的动作,还有那一句“您多想了”。

“我不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