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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之觉得赵淼淼和张文钰还真算有缘分,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提前相见了。    赵淼淼开了他爸的车,赵安之和赵淼淼再亲近不过,也不讲究那些礼节,和张文钰两人坐在了后座。    张文钰的行李就一个箱子,赵安之拿在手里感觉也不重,一看就是临时准备的离家出走。但看张文钰脸色还算镇定,倒不像出了什么大事。  “刚刚在电话里我也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文钰摸了摸鼻子,一向强势的她很少露出这样不好意思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过年的时候和我妈吵了两句,谁也没办法说服谁,我就跑出来了。”    这个回答有些糊弄人,赵安之看她样子也知道是和家人吵架了,但要吵成什么样,才会让她在过年的时候跑出来?    赵安之的睫毛实在是长得太加分了,被她这样盯着,眼睛一眨一眨,长睫毛一扫一扫的,张文钰还是扛不住,直说了:“我妈要我去相亲,我不想去,她就生气了。你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让步,一旦我让步的话,以后这些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相亲?你才多大呀。”  说话的是坐在驾驶座的赵淼淼,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张文钰的娃娃脸上停留了一瞬。赵安之接张文钰的时候,他一直坐在车里没有下车。而张文钰只看脸的话,整个人要显得稚气三分。再加上大家上大学的年龄跨度颇大,即使不考虑年少的天才,也有从十七岁到二十岁都不等的新生。因此,赵淼淼下意识以为张文钰是一个未成年。    张文钰不知怎么回事,一眼就看出了赵淼淼潜藏的意思,带着微妙的不满道:“先说好,我成年了。”    赵淼淼略带惊异的目光,让张文钰打定主意,下车以后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成年。    赵安之听他们把话题拐到十万八千里去,也有些无奈,道:“你妈妈为什么那么早就叫你相亲,是你们那边有什么风俗吗?”    赵安之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时候她和张文钰还没有这么熟悉,所以也没有发生大过年的张文钰跑来找她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张文钰被她妈妈逼去相亲的事。    张文钰有些无奈,道:“他们结婚比较早,尤其是我妈妈那一辈,所以就觉得我也应该早结婚。我本来想说世道早就变了,可突然发现,等我回家以后,我身边的环境就是这样子的,我感觉到的变化,其实是所处环境带来的变化。我以前还想着毕业以后回家乡找工作,现在觉得还是留在大城市吧。我也不奢求什么高质量的生活,我只想要一个更自由更开放的环境。而不是等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被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说我是个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    赵安之知道张文钰家很有钱,却不知道她也有这样的无奈,而关于环境的看法,赵安之与她是一样的。    赵淼淼是个男人,对这番话虽说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有所理解。看两人的心情一下低落起来,下意识开口逗趣道:“别的不说,等你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旁人也看不出来你是个老姑娘的。”    赵安之:“……”  她知道赵淼淼很皮,但不知道赵淼淼是如何做到的,每一下都皮到张文钰的点上了。    等他们三个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张文钰凑到赵安之耳边,咬牙切齿道:“他要不是你亲哥……”    赵安之弱弱道:“你冷静一下。”  赵淼淼平常就爱开玩笑,但也没见他惹恼过谁,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个人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先是赵淼淼开玩笑,让张文钰不舒服了。紧接着张文钰顶了两句,让赵淼淼不舒服了。现在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到是都有精气神多了,一个忘记了自己刚失恋,一个忘记了自己离家出走。    想到这里,赵安之又觉得耳边这些聒噪的声音也不是不能忍受。    张文钰早已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到天边去了,她一下车便迈着引以为豪的大长腿走到赵淼淼跟前,颇为神气地抬了抬下巴。    赵淼淼自然比张文钰要高上一些,但他习惯了俯视像赵安之这样的小矮子,就算赵琼琼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高。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个几乎能够平视他的姑娘,还是让他有一点压迫感的。    “未成年?”  张文钰几乎是带着一点得意问出了这句话。    赵淼淼只觉得她这表情有些刺眼,不过大脑地拍了拍她的头,道:“还是像未成年。”    赵安之一听他们在那里撕扯什么成年不成年,脑子里一下就回想起被他们那个所谓成年男女故事所支配的恐惧。    张文钰在赵家受到了热情款待,她和赵淼淼之间也发展出了奇怪的友情,赵安之没看懂事情的走向,但怎么想也不是坏事,就随他们去了。    对于张文钰来说,这几天过得十分舒心,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妈妈每天都会打来的电话。而在张文钰离家的第五天,对方终于妥协了,不想相亲的张文钰获得了赦免令。    恰巧赵岷的年假结束,赵安之姐妹俩要跟着赵岷回城区的家,便顺带把张文钰送到机场去。在本该简单道别的时候,赵安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张文钰敏感地察觉到一点不同的意味,问道:“你是说哪一方面?”    赵安之犹犹豫豫道:“比如,你会想和他交往吗?”    这几天下来,张文钰和赵淼淼通过打打闹闹的方式迅速熟悉了起来。她也知道了赵淼淼那悲催的情史,以及对方刚失恋的事实。虽说赵淼淼只比她们大三岁,但在此时的张文钰眼中,对方就是一个颓丧的大龄失恋男青年,毫无吸引力可言。    她瞪了眼赵安之,道:“你可不要病急乱投医啊。”    赵安之有气无力的应了是,心想,时机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捉摸,相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刻相逢,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结局。    赵安之回到家,一边等待何泽生回来,一边开始画自己准备已久的漫画《on my own》。    漫画的主人公是两个女孩,个子高一些的那个,留着经典黑长直,个子矮一些的那个,留着卷过的短发。漫画的色调以灰蓝为主,充斥着一种性冷淡风格,叙述的却是两个女孩相依相靠的日常。    高个子女孩叫阿元,是一个理科生。矮个女孩叫阿松,是一个文科生。这是一间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公寓,阿元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出故障的电器永远由她来修,突然出现的蟑螂永远由她来拍死。    阿松则是一个爱撒娇的女孩,但她的饭做的很好吃。她会在很早的时候起床,给两个人做一份早餐,而阿元会多得到一个爱心形的荷包蛋。    阿松会扑在阿元的怀里,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喊着我爱你。喊的阿元从脖子红到脸,又红到耳朵尖,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会将下巴尖在阿松蓬松的发顶蹭蹭,抱着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却不是两个女孩之间的爱情。对于赵安之来说,阿松是她,阿元也是她,或者说,是所有像赵安之一样的女孩。    她们像阿元一样,坚强勇敢地活着,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的麻烦。却又像阿松一样,渴望着撒娇,渴望着诉说爱意,渴望着为喜欢的人洗手作羹汤。    阿元为表,阿松为里,二者互为表里,形成了一个孤独的女孩,这是送给每一个孤独的坚持着的女孩的爱情故事。    赵安之很喜欢这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不会有过长的篇幅,但一时半会也画不完。赵安之只画了个开头,又兴奋又疲倦,想找人诉说这个故事给她带来的灵感与欢喜。    她翻了一遍通讯录,觉得只有同为创作者的何泽生最可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便把整个故事梗概以及其中最戳中她的点一起发给了何泽生。何泽生回的很快:“很有感觉,但你为什么要给我剧透?”    赵安之惊了,问道:“剧透?”    何泽生反问道:“我不能看你的漫画吗?”    “与其说是不能看,不如说是没有想到你会看……”    何泽生开了个玩笑:“怎么,你以前给我点过那么多赞,其实都没有听是吗?”    赵安之反驳道:“你不要胡说,你那支新曲子我都听了,特别有过年的感觉。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去外国旅游,反而能得到灵感写出了中国过年的感觉。”    何泽生道:“可能说到作曲你觉得很陌生,但你转换一下,其实和你画漫画也没有什么区别。灵感无处不在,灵感千奇百怪,即使看见成果,你也难知一个创作者的创作初衷到底是什么。这首歌也许是时机恰好。”    赵安之看见时机恰好四字,心中蓦地一动。    何泽生又发来信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