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九.庭院密谈(1 / 1)长梦吟首页

在张家住下的几日,叶鸾已经暗暗记下了各所房屋的大致方位。  暗石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叶鸾被带到暗石后,也只是被训练成杀手去执行各种需要一个人从世间消失的任务,刚开始她以为这是一个单纯收钱做事的组织,但后来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但近十年过去了,她依旧不知道这个组织要做什么。  可是暗石要做什么关她什么事呢?她从未抗拒地听从命令,从刚开始的窃取秘密,抓人,到后来杀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长期欺虐穷人的恶官,她找到那个恶官时,他正逼迫一个清秀的女孩脱掉衣服。  如果一开始只是被暗示“不完成任务母亲就会有危险”,当叶鸾看到那令人悲愤的一幕时,她不由自主地便将穿云刺入了恶官的胸口。  恶官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黑气漫上了他的全身,鲜血不断涌出,没多时便断了气。  这就是善与恶交织的结果,叶鸾不知道高兴还是害怕,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直到暗石的人将她带走。  但后来就渐渐不是除恶这种正义之举了,有一次叶鸾一如既往地完成了一次任务,可她不久后却得知那人是个德高望重的好人,经常救济穷人,叶鸾愤怒地去质问组织地为较高的人,得到的答案却是“你只看得到表面的善良,深不知藏在内心的恶”。她无法接受,独自去进行了调查,一个月下来根本没有找到“恶”的任何证据。  然后她就再一次被暗示“想想自己的母亲”。  炽热的心曾经执着地疯狂地跳动,但在永远冰冷黑暗的环境中,也渐渐被寒冰所冻住,自身的热量慢慢消失。  经过几年的试验,叶鸾得到了暗石很高的赏识,她逐渐与组织里其他人合作,完成更凶险的任务。其他人能够触碰穿云,但想运其邪力却会被反伤,只有叶鸾能够将穿云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一次比一次熟练,在一次差点失败的任务中,她一人持着穿云杀了将近百人,黑气弥漫了整个山野,回来的时候组织的小喽啰见了她都惊慌而逃。  然后叶鸾来到了张家,这一次任务特别重要,毕竟对象是当朝的丞相,而且还要找出藏在张家的一把神剑,如果有必要可以将整个张家屠灭殆尽。同样地叶鸾并不是一个人进入张家,暗石早已陆陆续续将杀手安插进丞相府,只是组织里有点地位的人几乎都是独来独往,而且叶鸾也没有心情去与这种组织的人交往,所以就算张家里已经杀手遍行,她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她在进入张家前,便已将穿云放在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到了执行的任务的时候,会有叫她“水玉”的人来告知一些事宜,水玉是她在暗石的代号,暗石里的人都用石头的名称来指代自己,现在她只需要在张家等待就可以了。  当然她对那把神剑凌霄也有点好奇,组织上说的是谁能找到凌霄并将它带给头领黑曜,那人便可以做一个副头领。叶鸾手中的穿云曾经划开一道天痕,但是只有叶鸾能用它,她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像她既是剑,剑既是她,当她想要杀戮的时候,就像常人做饭时切肉一样简单。穿云是她悲剧的开始,也许暗石一开始只是想夺剑,结果发现无法使用,暗石的头领当然就要寻找另一把剑。  凌霄便是那另一把剑,只是叶鸾不能明白,同样都是用于杀人,为什么凌霄便被称为神剑,而她手中的穿云便被称为邪剑。  或许是她使用穿云多年,内心也变得嗜恶,她曾对“杀尽张家”感到抗拒,也在看到张慕瞻的时候心脏又有了一次狂烈的跳动,但都是一瞬间的感受,在那么一瞬间后,就像有只蜘蛛在她心脏上结网,好不容易破了一道口子,蜘蛛又立刻结网将其紧紧包裹。  善的念头和多余的感情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多存在一刻,然后当她再看到张慕瞻,看到张母,看到张家各种好心的人时,她又变得麻木了,他们不过是完成任务的阻碍,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自己,还有独自生活在幽林中的母亲。  她也会笑,她会用笑容去表示对张母的感激,她早就学会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一切都毫无破绽。  适当而温柔的笑容更让她获得了张母的好感,因此她在张家更加自由。于是她现在就在庭院内假装打理花叶,实际上在偷听另一侧张慕瞻与客人的对话。  此日阳光正好,惠风和畅,张慕瞻、祁溯安还有当朝太子廉杕正坐在皂角树下的石凳上,石桌上置着白玉茶壶和三个玉盅,还有一盘精巧摆放的水果和两三碟精致的糕点,但三位贵公子却毫无作赋颂文之志,遣走下人之后,他们便开始了“秘密”讨论。  “慕瞻兄,送给张夫人的那块玉她可喜欢?”经过简短的寒暄,祁溯安开口先问起了这事。  “母亲她挺喜欢的,也确有静心之效,在此可要谢谢溯安兄了。”张慕瞻向祁溯安揖了揖手道。  不过廉杕却毫无顾忌地贬损起来,道:“听说那天你从燕归楼回去途中领了一个妙龄女子,张夫人把她当女儿宠上了天,怕不是那块玉的作用吧。”  祁溯安不仅不生气,还添一句:“姑娘的静心效果可是强于玉石,张夫人这么宠那位姑娘,怕不是已经在心里给慕瞻兄定了亲。”  廉杕也说得更甚:“既然这么宠那位姑娘,怕是不舍得把她定给慕瞻兄。”  听到别人议论自己是什么感受?当然是要冷漠地继续听下去,所以叶鸾饶过了手中的那朵娇花。  张慕瞻当然也是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随你们说吧,反正不管怎样都比长灵公主突然的纠缠来得好。”  “哈哈,我的小妹妹又来找你讨论什么奇怪的问题了吗?”廉杕笑道。  祁溯安先回道:“说到这里我就要提醒一下殿下了,最近长灵公主倒没纠缠慕瞻兄,跑到燕归楼去纠缠青雯了。”  廉杕道:“哦?暮思什么时候认识卫姑娘了?”  祁溯安笑道:“恐怕是慕瞻兄常去燕归楼,公主殿下有点小心思了。”  虽然话题从自己转为了长灵公主,但叶鸾也是极为无奈,莫非这些王侯将相之子整日无所事事,就好谈女子之事?  “好了好了,快别说长灵公主了,我怕说着说着她又突然出现了。”尽管长灵公主并未出现,仅提起她张慕瞻就略感头疼了。  “也是,毕竟我也不太能管住暮思。”廉杕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说起来最近上报的失踪女子愈加多了,已经不仅仅发生在王城了。”  “这事我还一直记得。”张慕瞻道,“两个月前王城一个夜晚就失踪了十八名女子,均在二十岁左右,皆是在自己房内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后又不断有人上报,上至官吏,下至村民,甚至包括李将军的三女儿。”  三人讨论的还是女子之事,不过这次便不一样了,叶鸾之前也略有耳闻,李将军的府邸可是有重兵把守,如果是常人,想在将军府偷走一个姑娘连门都进不了,就算能飞也会立刻被弓箭手射中。  祁溯安道:“如果是姑娘们自己走出来,必定会有人看见,可是据说明明看见烛光映照的人影,进去一看人便不在了,这可能是鬼神做的事了。”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别忘了我家还有把被称为神剑的凌霄。”张慕瞻啜了一口茶道,“虽然见过几次也没觉得它神在哪儿就对了。”  一听到凌霄,叶鸾心里紧了一下,不过三人的话题却没有转移到凌霄上,依旧是在讨论女子失踪之事。  “民间也确实已经传起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说那些女子没保住贞操,被拖到地狱去了,也有人说她们被神选中了,但在我看来都是些无稽之谈。”廉杕继续道,“而且最近其他事也太多,我实在无法再分心在这件事了。”  祁溯安和张慕瞻都沉默了,廉杕指的其他事基本就是北边民族的不断挑衅,而最近接连败战两场,如今的皇帝,廉杕的父王,又患了病,有些人已经开始心怀不轨,甚至前些天出了一起侍卫欲刺杀皇帝之事,所有重任都压在了廉杕肩上。  “这些鬼神之事就该交给我和慕瞻兄了。”祁溯安打破了沉默,“反正我俩挺闲的,而且慕瞻兄也要避着长灵公主。”  看到祁溯安调侃的笑容,张慕瞻耸耸肩道:“可别说我了,你得小心卫姑娘可别被偷走了。”  “嘿嘿,青雯可厉害呢,单挑阎王爷她都行,我觉得你带回来的姑娘才危险,张夫人一直把身边的侍女当做女儿来对待,要是那个姑娘再有什么损失夫人估计能把整个张府给掀翻。”祁溯安再次回击。  张慕瞻无奈地笑笑,他早已习惯祁溯安的戏谑,他倒是很正经地向廉杕说道:“殿下却是应该着重保护一下长灵公主,毕竟公主是陛下最大的牵挂了。”  这话又令众人沉默了,普天下所知,当今皇帝与已去世的皇后曾情比金坚,可惜皇后红颜薄命,给皇帝留下了一儿一女,而廉暮思长得颇像皇后,所以自从皇后殒命后,这位长灵公主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作为太子的廉杕待遇都不及公主。  叶鸾已无心再听下去,她认为听这三个谈话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她转身离开,走过两三个庭院时,却听到轻轻的一声“水玉姑娘”。    廉暮思又把自己打扮成公子模样,并令身边的士兵们扮成朝廷重臣。士兵们很无奈,而且最近女子失踪案渐多,这一有个损失他们得全去见鬼,但是公主是劝不住的。  “暮思,站住。”  士兵们听见这声音,竟顿时安心了不少。  廉暮思却感到了绝望,看来她的行踪已经败露了。  “我知道错啦,你不要念叨就好。”她跺跺脚,撇着嘴转身回到宫中,看来只有另外想办法找时间去“镇压”一下卫青雯以及报复祁溯安。  廉杕无奈地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呢?”  “让她感受一下危险她自然就懂了。”另一个女声好似回应他一般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