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付照歪着头看窗外的眼神也一时间僵硬了，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如同在打galgame游戏的宅男一般，游戏已经脱离感情线进入剧情了，而现在她的面前有三个分支选项。　　　　A．“‘融合因子’？那是什么？”　　　　B.“……你想知道什么？”　　　　C.“你怎么知道‘融合因子’？”　　　　融合因子这个概念作为东洲政府的秘密，也许整个国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人，但是面前林川的样子分明是对这个概念耳濡目染的，如果说A代表的是装作不知道融合因子是什么，B代表的是承认自己确认知道，那么C代表的就是反问了——我确实知道融合因子这个名词代表的意义，但那是因为……但你只是个普通的驾驶员吧？即使你很牛逼很牛逼，可你怎么会知道呢？　　　　可问题在于林川确实太聪明了，付照觉得在他面前伪装根本就没办法成功，何况自己也确实有事情想问。　　　　“我知道，‘融合因子’是指人类与明翼机械的契合指数，之所以称为‘因子’是因为明翼是那群怪兽的老祖宗、老前辈，它们的体内确实是存在着生物元素的，也就是说，‘融合因子’也可以被看成‘人类与明兽的DNA融合程度’，”付照轻而低地将这个全东洲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接着她笑了笑，“问题是，你怎么知道的？”　　　　“人类与明兽的DNA融合程度”，也可以理解成人类有多么像那群明兽，融合程度越高，融合因子指数越高，就代表着人类与明兽的隐藏基因越相似。　　　　林川沉默了。　　　　“果然，”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你是知道的。”　　　　“你也用不着重复一遍吧，”付照说，“我当然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调查到了什么的话，你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啊？”　　　　林川：“你的明翼的融合因子指数高达60%，这件事你知道么。”　　　　“60%吗？”付照眨了眨眼，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但这很重要吗。”　　　　“如果一个人类与明翼融合因子指数超过了50%的话，那么她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因为她体内的隐藏基因里，明兽基因更多，正常驾驶员的明翼融合因子是‘5%-10%’，谢丞的明翼融合因子是13%，已经是将军它们眼中的奇迹了——你知道我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么？”　　　　付照终于转过头来，她没有再看窗外的苍翠树木，而是用平静的眼神直视着林川。　　　　付照：“那么你呢？你的明翼融合因子指数是多少？”　　　　“7%，”林川说，“在明翼驾驶员里已经是仅次于谢丞的存在了。”　　　　付照耸了耸肩。　　　　“但我还是个人类，这是毋庸置疑的，”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就够了么？反正你也一直觉得惊讶吧？为什么我仅仅三年的训练时间就能有今天的驾驶能力，现在问题不是游刃而解了么？因为我是人类中的怪物，我和明翼的融合因子高达60%，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在小时候就变成明兽然后跟随它们一起生活的——我这么说，你觉得好受点了么？”　　　　林川的声音温和，眼神却是冷的：“……说自己是怪物，但你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怪物吧。”　　　　付照愣了愣，敏锐地从林川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确定。　　　　“如果明天没有任务的话，愿意跟我去一次南陵城么？”林川突然站起身，朝付照伸出了手。他微笑着，眉毛弯得仿佛弦月，经过夏日的考晒，他的皮肤仿若都变成了小麦色，他看着付照，眼神里满是柔光。　　　　付照：“上午八点半，从南机场出发？”　　　　林川弯下腰，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头发，他正准备再说句什么的时候，付照突然一脸怪异地打断了他。　　　　付照：“喂别耍帅了……浙面到了。”　　　　林川看着身后被自己挡住路的服务员，无奈地笑了笑。　　　　“你看起来真的挺喜欢吃浙面的。”他再次坐下，在付照对面有意无意地说道。　　　　“因为浙海离南陵城很近，我还在那个城市的时候，会经常吃到它。”付照朝他笑了笑，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这是你想要的回答么？”　　　　林川顿了顿：“吃面吧。”　　　　第二天，付照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归属地显示是东军——也就是东洲军事总部的简称，她看了这一行数字几秒，既没能将它与林川的手机号码匹配、也没能将它与谢丞的手机号码匹配。　　但她还是接下了它，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睡醒。　　　　“hello宝贝，”从听筒处传来一声干脆的女声，女声爽朗中带着力道，精神得完全不像是凌晨六点的人，“还在睡么？”　　　　付照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推远，觉得自己久违地犯了起床气。　　　　“喂喂喂？”那边没听到回答，似乎有点疑惑，她的身边有人走动和男人说话的声音，“怎么不出声？”她这样向付照问道。　　甚至连那边男人说话的内容她都听到了，他在问希伯来：“要不要抽根烟？”　　　　事后烟么？我还是个孩子。付照有点无力。　　　　“我有点没睡醒，”她秉持着一点对前辈的尊重努力平静地回复道，“这个点你是有什么事么？”　　　　“啊……你等下是不是要和林川约会？”那边似乎口里含住了什么，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付照心想早上还是少抽烟比较好：“不是约会，你有见过约会往南陵城跑的人么？那个地方对大部分东洲公民都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吧。”　　　　“对普通人来说是那样啦，但对他来说南陵城这个地方的意义可不一般，那是他第一次参与战斗的地方，他可是很喜欢哪个地方啊。”　　　　付照愣了愣：“第一次参与战斗的地方？”　　　　“对啊，”希伯来一边在电话那头吐出一口烟气，一边说道，“那时候他才十七，高中还刚念完马上就要念大学啦，但是因为格布东将军的原因他临时就参军了，将军说你先当个临时驾驶员咯，毕竟你有这么强的天赋，战斗完这一场之后你就回去继续读书——那时候他爸刚死嘛，他爸爸将他托付给了将军，他也就很听将军的话咯，可是等他在南陵城驾驶着明翼战斗完之后，将军却不让他念大学了，而他也好像改变了主意。”　　　　林川的十七岁，也就是付照的十一岁了——“2034年11月17日，下午两点钟——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吧？”突然地，付照想起了梦里女孩的问话。　　那是付照的十一岁，可付照对于那时候的记忆却总是有点模糊。　　　　“这么说来，你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了？”付照勉力地调整好情绪，佯装镇定地问道。　　　　希伯来：“对啊，因为我爸爸和他爸爸都很有钱嘛，他们关系又很好，所以我和林川关系也就很好咯。”　　　　付照心想这还真看不出来，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你俩对感情态度都挺随意的，那天的谢丞是怎么评价来着……“军部双渣”——是这样说的吧？　　　　“你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付照有点无力。　　　　希伯来却突然沉默了，连带着沉默的，还有那边吞云吐雾的声气。一瞬间，付照只能听到耳旁女生干净的呼吸。　　　　希伯来：“我……”　　　　付照：“我和谢丞没什么，不过，”她的音量猛然降低，“……在你男朋友面前跟你聊这个，他不介意？”　　　　她心想现在在她身边的应该是顾明吧，从刚才熟悉的男声里就可以听出来，希伯来却仿若愣了愣，才装模作样地站起身，走了几步，等似乎走到了某个隐蔽安静的位置之后，她才粲然地说道：“顾明不喜欢我啦，他有其他喜欢的女生的。”　　　　“哦，因为你正好也有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男生，所以你俩就凑对了？”付照说话永远都这么一针见血。　　　　希伯来：“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这样理解对谢丞不太公平。”　　　　付照：“他挺喜欢你的。”　　　　“我俩没法在一起啦，”希伯来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总之虽然有些突兀，但我想跟你说的确实也就这么多，林川他这人比较闷骚不太会表达啦，但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我能看出的——所以你也别太在意之前了，他也有他的难处，对他好点呗？”　　　　付照还是第一次听人形容林川闷骚，她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这就是来自婆家人的发言么——但她大概是误会了，林川挑南陵城这个地方，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约会。　　　　“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前辈，”付照的睡意也褪得差不多了，她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你的问题可比我们的问题难多了。”　　　　“没关系的，”电话那边的希伯来似乎笑了笑，“……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