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当时姜国公夫人与其说是去接,倒不如说是去抓奸。
据说,魏氏带人闯进去的时候,姜国公正与他那外室打得火热、正在兴头上,入目画面不要太美好。
只是,她没想到,以魏氏的脾气居然能忍声吞气地将人接回去。
她这样想着,便也说了出来。
秦玥听此,不由轻轻一笑,点着她的鼻尖打趣道:“燕燕,你怎么时而糊涂、时而机灵呢?”
她可是听妙彤说了那日楚燕燕的能言善辩。
楚燕燕皱皱鼻子,娇嗔了她一眼。
“姜氏当然不会忍下这口气,不然也不会仍有这说书先生批评姜国公的不是。”秦玥环顾着四周,凑到楚燕燕耳边小声说道,“我母亲说,魏氏早就与姜国公闹翻了,没准这次‘请外室’回去,就是她一手谋划的。”
楚燕燕在心念微动,不过一瞬便理解了魏氏的目的。
养青楼女子为外室本就令人不齿,又将人接回去当小妾,只会更加令人瞧不起。
魏氏这次可以说是抱着与姜国公同归于尽的想法,她直接败坏了姜国公的名声,也等于时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楚燕燕咋咋舌,心中只余佩服。
“这样一看,姜新柔近日在在姜府的日子只怕会更加难过。”秦玥把玩着手中的瓜子,突然说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楚燕燕一头雾水。
什么叫更加难过?
姜新柔深受姜皇后的“喜爱”,在姜府的日子怎么可能会难过?
秦玥瞧见楚燕燕眸中的疑惑,正欲开口,目光落向她的身后,神色微微一变。
“姜小姐?请问你有何事?”
楚燕燕转过身,便瞧见姜新柔穿着一身香色漩涡纹纱绣裙,俏丽丽地站在那。
姜新柔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扫视一圈,笑着道:“听说醉仙酒楼新出了几个菜样,便想着来次品尝品尝,不曾想竟会遇到秦小姐和楚小姐。”
她信步走到桌前的空位上坐下,微微一笑:“二位不介意与我拼个桌吧。”
“你都坐下了,还问我们做什么?”秦玥冷冷地扯着嘴角道。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让姜新柔倏然变了神色。她阴沉着脸,盯着秦玥,却又不敢公然与她争执。
楚燕燕虽然意不喜姜新柔的举动,但还是打圆场道:“秦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很欢迎姜小姐与我拼桌,不然也不会任由姜小姐坐在此处。”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以姜小姐爽朗大度的性格,想必不会介意。”
楚烨和秦瑄皆在楼上与豫王商量要事,她们万万不可将动静闹大,否则若被有心人发现新科榜眼、探花与豫王的关系密切,那便是结党营私。
姜新柔面色变了又变,勉励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看着楚燕燕意味深长一笑:“楚小姐不愧是皇上钦点的豫王妃,真会说话。”
“比不上姜小姐,”楚燕燕淡淡一笑,面上神色坦然,“毕竟姜小姐差点便成为了太子妃。”
姜新柔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双眸里露出骇人的光芒,神情却平静得如冰冻三尺,不见丝毫波澜。
她咬牙瞧着楚燕燕,心中恨意翻涌而出,几乎要冲破了胸膛。
若不是她,她又怎会嫁给太子为侧妃!
还因此失去了姨母的“喜爱”,以及在姜府立足的资本。
“楚小姐真是自谦,”姜新柔面上的笑意与愤恨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怪异的表情,“谁人不知你是太后娘娘和皇上面前的红人,哄得他们二人将你母亲抬为平妻,又将你赐予豫王为正妃。”
楚燕燕眨眨眼,摊手道:“姜小姐,我真没说过什么,只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怜惜我罢了。”
谈话间,还捧着胸口,露出几分苦恼的神情:“我其实真的不在意这些,但架不住圣意难违呀。”
秦玥瞧了眼她澄澈的眸中闪烁着的狡黠的光芒,又看了眼姜新柔气得涨红的双颊,不由翘起了唇角。
她端起茶盏,掩饰着喝了一口,压下快要溢出喉间的笑声。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姜新柔露出这种神情。
秦玥放下茶盏,落在姜新柔身上的目光略带着几分嘲讽与厌恶。
她在长安最不喜欢的两个同龄女子,一个是楚燕芸,还有一个便是姜新柔。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们二人太会装模作样。
前者喜欢装柔弱;后者则喜欢装爽朗。
姜新柔看着楚燕燕的眸光越发冰凉,甚至夹杂了几分妒意:“楚小姐说笑了,以太后娘娘和皇上对你的喜爱程度,你几遍说‘不’,他们也未必会将你怎么样。”
楚燕燕叹了口气,面带无奈地望着姜新柔:“可是我转念一想,其实我生母本应该是嫡妻,而皇上又是为了我好,所以便接了他的旨意。”
她转眸的一瞬闪烁芒刺似的寒光直直地刺向姜新柔,面上神情不变,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姜小姐好像差点便会与我成为‘姐妹’。”
姜新柔怔愣了一瞬,随即便明白了她话中“姐妹”的意思。抬眸瞧见秦玥渐渐变得深邃的眸子,脸色微白。
“楚小姐真会说笑,什么姐妹?”她勉励笑着,眸光微微转动,“不过,楚小姐若是愿意与我成为结拜姐妹,我乐意之至。”
楚燕燕轻轻一笑:“姜小姐乐意,我可不敢。”她眸光冷漠,“毕竟,姜小姐可是有‘强姐妹的未婚夫’前科。”
秦玥的目光倏然入利剑一般刺向姜新柔,不过须臾,她便又错开了眸光。
往事已过,谁没瞎过几次眼。
她闭了闭眼,看向楚燕燕说道:“燕燕,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楚燕燕点头应是,眸光担忧:“秦姐姐路上小心。”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仇给报回来。”
秦玥瞧着她面上郑重的模样,心中的郁气顿时减少了大半,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带着侍女离去。
其实燕燕猜错了,她真不恨姜新柔,反而还对她心怀感激,让她认亲了她那未婚夫的真面目。
姜新柔见秦玥已经走出酒楼后,便也不再掩饰,望向楚燕燕的双眸泛着冰冷的光泽。
“楚燕燕,咱们也别装了。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楚燕燕捏起盘中剩下的最后一点瓜子把玩,毫不在意道:“不想干什么,只是看你不爽。”
“你……”姜新柔听了这解释,不由拍桌而起指着她。
她意识到这是在大厅,便又坐回去,压低声音道:“楚燕燕,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燕燕将手中瓜子扔到一边,眸光冷漠,“就是不喜欢你,顺便再替秦姐姐出气。”
姜新柔上下打量着楚燕燕,嗤笑一声:“秦玥她没本事看住自己的未婚夫,干我何事?”
她顿了顿,毫无愧色道:“况且,我只是随便使了些手腕,谁知道她那未婚夫那么不禁诱惑。”
而且,她还瞧不上呢。
“呀,原来你知道自己是在勾.引人。”楚燕燕啧啧称奇,眉宇间俱是感叹,“命知故犯,这叫犯贱。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赶着上去‘犯贱’的人。”
语调漫不经心,但偏偏字字锥心。
姜新柔气得双颊时青、时白,双唇发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楚燕燕悠然地站起身睨着她,唇畔笑意冰凉。
姜新柔是除了名的爽朗大度,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
因此,“蓝颜知己”遍布长安。
而其中有一位则是秦玥的前任未婚夫。
她听二姐说,秦玥以前与姜新柔的关系可谓是形影不离,所以秦玥并没有向姜新柔隐瞒自己对未婚夫的喜爱。
可是,她对她推心置腹,她对她却只是表面形式。
所以姜新柔直接使用了一些手段,让秦玥的前任未婚夫喜欢上了自己,而后又一脸愧疚地告诉秦玥自己不是故意的,她与对方只是君子之交。
楚燕燕瞧着姜新柔宛如开了染色铺的脸蛋,面上神色不由带了几分嘲弄与厌恶。
她前世曾亲眼看见姜新柔如何与男子相处,每一句话都看似落落大方、坦坦荡荡,实则暗含暧昧。
要不是豫王对易烟的爱意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定不移,只怕早就摆到了姜新柔的石榴裙下。
楚燕燕眼珠轻转,笑意促狭:“我很好奇,如果太子知道自己的侧妃如此喜好结交男子,会不会觉得心中很没有面子,甚至可能冷落你和你未来的孩子。”
她俯身贴在姜新柔的耳边,声音含笑:“因为,太子永远觉得,他下一个孩子会是别人的。”
姜新柔猛地将楚燕燕推开,脸色青白交加,差点没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