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猛地将双膝跪下,对着子月磕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楚子月慌忙地将她扶起,“柔妃不可行此大礼,折煞我了。”
妇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我叫楚子月。实不相瞒,我也是无意中闯入这楚宫。与您初见时,觉得您这双眼睛似极了我的娘亲,探出你身体有恙,从皇后口中得知您的过往,便斗胆决定悄悄地救您,此事还望柔妃守口如瓶。”楚子月无意隐瞒,如今这双与常人无异的眸子,与娘亲的更多了几分相似,不觉间总有几分亲切。
面前的桌上有一面铜镜,却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柔妃一手拿起铜镜,一手用袖子轻轻拭去镜上的尘埃,直到铜镜重新变得明晰起来,才缓缓将铜镜放下。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混沌退去,她的容颜依然有几分依旧,只是面上不免多了几分明显的落寞。她内心兀自概叹着:奈何如花美眷,终敌不过似水流年,疯癫了数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清醒。她无奈地叹道:“我哪里还是什么柔妃,只不过一个废人罢了。”
楚子月看着她万念俱灰的模样,心中有些难受,这宫里的女子,有几人能有好的结局?皇权之路你争我夺,嫔妃之间阴谋诡诈,能撑到最后的,绝非常人能及,成者为王败者寇,多数人,都成了这争权路上的祭品罢了。
“活着一日,便清醒一日,也好过浑浑噩噩任人欺凌。”楚子月抚着她的双肩,极力安慰。
柔妃侧过身,看着眼前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的玉人,似忆起什么,“你方才说你姓楚?”
“是。”
“同兴将军楚良朋可与你有何关连?”
楚子月身子怔了怔,拉起柔妃的手问道:“您认识先父?”
“你是楚良朋的女儿?”柔妃的身子晃了晃,“如今你被封了哪一座宫?又是什么封号?”
楚子月有些摸索不清,却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并不是皇上的妃子,只是偶尔来这宫里陪公主罢了。”
柔妃的眼中交织中复杂的神色,她看着镜中颓废的自己,又看着子月,这些年晃如噩梦一场,她似是有话要说,可又欲言还止,终是摸着子月的双手,悲泣道:“天意啊。”随即用手抹去些泪痕,疲惫地说道:“久病初愈,我有些累了。”
楚子月知事地回道:“好,我改日带些滋补的药再来看您。”
柔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止不住地嚎啕起来,如果清醒时忆起来的都是痛苦往事,是否不如始终浑噩?皇上,怕是将她早忘记了吧?这座宫里,能忆起她的,也只当她是弑子凶手吧?她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面部陷入因痛苦而极度的扭姚之中,生对于她来说,又有何欢?她只不过是个令世人唾弃的罪人啊!这条命,只是苟且,生与死,对她有何异?
楚宫出来后,楚子月心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柔妃竟然认识父亲,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哭声,不忍回头看了一眼,深叹了一口气,父亲当年是朝廷重臣,后宫的嫔妃知闻也不奇怪,只是柔妃怕是想起了弑子之痛,唉!她救醒她,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