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盈盈看着季北洲的脸,比上回见到时瘦了些,棱角更加分明。眼底有隐隐的血丝,唇角四周有些发青。 她抬手去摸,可以摸到胡子茬。指肚碰到微微的有些疼,可却刺激的神经异常舒服,她都想用脸去蹭。 秋盈盈要抬起身,季北洲已经把她放到了床上。 门离床的距离太短。秋盈盈感叹了下。距离长点多好,季北洲就能多抱她一会儿了。 季北洲替她拉拉上了被子:“好好睡一觉。姚真诚明天就走,你放心好了。” 秋盈盈的手还放在季北洲的脸上:“你多久没睡了?” “没事。”季北洲拿下了秋盈盈的手,腰老这样弯着有些累。可他不想直起来,这样可以看秋盈盈更清楚些,离秋盈盈也更近些。 “你也睡会儿吧,一起睡。”秋盈盈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 这可以看成是某种邀请。 季北洲握了下秋盈盈的手,松开了。秋盈盈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光很刺眼,把秋盈盈的身体照得都成了粉红色,嫩得有些不近人情。 她想让季北洲看到,美总是要自己爱的人来看才没白美。也只是想,她没有勇气喊季北洲进来的。 秋盈盈洗完了,对着镜子看,是不是需要化点妆。 她没经验,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别的女人会怎么做。她刚才是顺着心来做的。觉得就应该这样,总不能把季北洲往外推。 现在留下来了,秋盈盈想得是怎么能让自己完美些。涂上了口红,发现还不如不涂,又擦掉了。 最后秋盈盈放弃了,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出去。 她忐忑不安走到床边,没想到季北洲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睡得很香。 秋盈盈把季北洲脚上的鞋子脱掉,两条腿摆好,再把被子盖好,躺在了边上,看着季北洲。 季北洲长得真好,长长的眼睫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 秋盈盈的手伸了出去,又怕把季北洲惊醒,最后轻轻放在了季北洲的身上。秋盈盈睡着了。 在季北洲身边,秋盈盈一向睡得很踏实,也入睡得很快。 季北洲睡得浅,很容易惊醒。秋盈盈躺到他身边时就醒了,装着还在睡。他在犹豫,要不要按秋盈盈说得那样。 做为男人他想,可做为爱秋盈盈的男人,这事得慎重。案子一天没结,他跟秋盈盈还是不要有什么的好。投入越多,到时越会伤心。 如果他真有了什么,季北洲希望秋盈盈能忘掉他,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秋盈盈给了他人生最美好的十年已经够了。季北洲希望秋盈盈的下一个十年应该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季北洲没装一会儿睡,秋盈盈就睡着了。 他轻轻抬起身吻了下秋盈盈的脸颊。秋盈盈像婴儿般抬起手碰了碰给他亲过的地方,又睡着了。 季北洲眼角眉梢都笑了,伸出手把秋盈盈搂进了怀里。 他要他的女孩永远这样,在他的怀里唇角露着微笑。季北洲也睡着了。 等秋盈盈醒来时,昨晚季北洲睡着的枕头上放了张纸条:“我走了,会离开一段时间。放心,我会回来的。等着我。还有别为了控制体重不吃东西。我喜欢胖点的你。” 秋盈盈看着纸条,骂了句:“骗子,相信男人喜欢女人胖,那就是傻了。”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早课又要晚了。不过今晚没她的演出,到底轻松了许多。 手机响了,是保罗来的电话,让她看报纸。 秋盈盈知道这是要看芭蕾评论对昨晚演出的评论。 芭蕾评论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决定一个演员的生死。秋盈盈不太喜欢看,如果评论的好,当然心情好。如果评论的不好,心情就会很差。 秋盈盈不想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心情。 现在保罗喊她看,那应该是不错的。秋盈盈出了酒店去买了张报纸,翻了半天,终于在一版的左上角看到了。 评论里对秋盈盈的评价很高,甚至喻言她会可能会成玛戈特•芳婷。这样的评价,秋盈盈当然看得开心,想找个人分享,首先就想到了季北洲。 季北洲的微信已经重新加了回来。秋盈盈拍了张照发给了季北洲。 她在看朋友圈,已经有人发了出来,是黎团长。这也算给母校增光了。秋盈盈去客气了句,感谢母校的培养。 同样,微博上也有人发了,并且圈了她,秋盈盈转发再次感谢母校的培养。 再多的,秋盈盈做不来。她的热情全给了季北洲,再无多余之人可给。旁人的眼里,秋盈盈就是舞台上的那个人,娇媚还是清冷、可爱,全只存于舞台上。 秋盈盈没有等季北洲的回复,知道季北洲说离开一段时间,那就是不会回复了。 她不喜欢等待,还是得等待。 一个月后,秋盈盈要去英皇。她在最后一场演出时,跟观众告别,也跟休斯顿芭蕾舞团告别。 演出结束后,保罗拉着秋盈盈的手说:“Yingying,你太残忍了。” “我还是舞团的客座首席,会回来的。”秋盈盈笑,眼睛却穿过了人群。她总希望在人群中能看到季北洲,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好。 季北洲当然不在,秋盈盈甩了甩头发。拎起行李,去伦敦了。 伦敦,秋盈盈已经两年没有踏上了。 秋盈盈还记得两年前离开的时候,她是要把季北洲彻底忘记的。伦敦的房子还在,是她租的。 其实是季北洲租的。秋盈盈不喜欢搬家,每一次搬家就像把记忆扔掉一部分。等到再想拾取那部分记忆时,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用钥匙打开门,家俱上还蒙着白布。这是两年前她走时蒙的。 秋盈盈把白布扯掉,一阵灰飞了起来,呛到了她。一室一厅的房间不算大,可是在伦敦西区,靠着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就便宜不了。 这两年算是白付房租了。秋盈盈用了一天时间把房间打扫干净,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可以一直看到海德花园。 记得当初租下这间房时,秋盈盈也站在窗前,对着身后的季北洲说:“看,那是白金汉宫。我比女王还站得高。” 季北洲环绕着秋盈盈,两只手正好在她的胸下交叉,亲着她修长的天鹅颈:“是吗?还有一个女王?我以为只有你一个女王呢。” 秋盈盈笑得花枝乱颤,转过身来,捶着季北洲的胸膛:“你就哄我吧?是不是?” “没,我哄谁也不会哄你。”季北洲认真地说。 秋盈盈的唇角的笑渐渐隐去,最后只剩眼底才有笑了。 那时秋盈盈不相信。现在看着窗外,阳光很好,天微蓝着,几片薄云飘在上面,海德公园的森林已经成了深绿色。 就跟那时的景致一样,只是她的身后没有了季北洲。 秋盈盈拿出手机来,季北洲的头像静静的,是他十七岁时的照片。背景是日内瓦湖,湖里还有天鹅。 这是秋盈盈给季北洲在瑞士洛桑拍的。 秋盈盈把自己的头像也换了,也换成了那时的一张,是季北洲帮她拍的。十六岁的她看着好稚嫩。 那时的她和他,多简单,也多纯真。 第二天,秋盈盈去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驻地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两年没走进,感觉都陌生了。 艺术总监凯文在办公室见了她:“Yingying,欢迎你回来。” 秋盈盈笑着,她知道凯文对你说得越客气,那结果可能越不妙。如果凯文要给你升职,给你剧目,那会先说你一堆缺点,强调下你得努力。如果凯文要炒了你,一定会把你夸得跟花一样,多好多好,可接着来就是告诉你这不需要你了。 现在听凯文跟她说话,秋盈盈的心就提了起来。 电话里说得再好听,合同没签,那一切可能全完蛋。这个时候,她多想季北洲在身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