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旸冷冰冰、阴森森地看着他:“我鲁王府之所以家破人亡,全赖你蒙氏兄弟所赐,尤其是你,隐藏于幕后,搜集证据,操纵一切。我要报仇的对象之中,你蒙津是排在第一位的大仇人。”
“我若要下地狱,第一个要拉上的就是你!”
蒙津听了这番话,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如烂泥。
姜旸看着他这副丑态,又是痛快又是鄙视。
与此同时,姜曙则俯身下去,开始给徐诲解绑。但徐诲身前的绳子好像绑得特别紧,他用力地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开,只能作势抬起手臂,要从他背后去解。
而就在他抬手之时,袖子底下忽然飞出一丝黑影,直扑姜旸面门。
因为蒙津已经坐到地上去了,姜旸一时大意,竟没有用刀架住他脖子。
此时姜曙突然发难,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着头皮往后一仰,整个人便如被伐断的树一般倒了下去。
外面众人一直都紧盯着都堂内的情形,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而在其他人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两道人影却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一个兔起鹘落便翻过了障碍物,直扑都堂之内。
一个是长臂一捞,便将姜曙扯到身后另一个则如猛虎扑食一般,一把钳制住了地上的姜旸。
护住姜曙的是姜昉,而另一个,则是蓝纬。
殿前司的禁军们这才一哄而入,救人的救人,围住的围住。
所有人这才发现,姜旸咽喉正中钉着一枚袖箭,他睁大两眼,犹自不敢置信。
姜曙被姜昉抱在怀里,仰头道:“哥哥,你的袖箭、真管用。”
姜昉看似镇定,其实浑身都是轻轻地颤抖,这是紧张的后遗症。
听着这话的姜旸,嘴里发出荷荷两声,显然十分不甘心。
汴河劫杀案中,几名死士便是死于姜昉和蒙庆云的袖箭之下。可惜负责此案的大理寺,以及协案的开封府,都十分谨慎,对案情相关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因此姜旸并不知道他派去的几名死士,具体是如何失手如何丧命的。
若是他知道实情,也许今天就会对姜曙多提防一二。
谁能想到呢,姜曙从进入政事堂一直到最后,都只是说话、救人,全程有很多机会都可以尝试对姜旸出手,可他就是能沉住气,不到最佳时机绝不动手。
才十岁出头的孩子,竟有这份心性,这份胆识,这份果决。
这不仅让姜旸无从防备,更让今日在场的所有官员大臣,包括蓝纬和禁军们,都十分震撼。
姜晏也终于服了气,官家之所以选中姜曙这个孩子做储君,果然不只是因为感情而已。
总之万幸,一切都过去了。
姜旸等不及再见到官家,就已经咽了气。
三位相公虽然重伤,但经太医局全力救治,都性命无忧,修养数月之后,平安返回朝堂,继续为国效力。
蒙津更幸运,皮毛都没伤到,只是博了一个戏精的谑称。毕竟全靠他演技精湛,麻痹了姜旸,才给了姜曙动手的机会。
这件事的后续,鲁王府余孽尽皆入京受审,凡有丝毫共犯者,皆以死罪论处其余人等,贬为贱民,发配海外沙门岛永世为奴,不得返回中原。
孙家几经审问,其余人确实不知情。
但孙曼儿,却是早就知道姜旸和闵淑妃的丑事的,一直隐瞒不报,以同罪论处,绞杀于市。
孙筠去职,永不复用,携家眷离开汴京,黯然还乡。
次年,官家多番病重,身体每况愈下,于立春日宣布太子临朝,学习政务。
又至重阳节,官家为姜昉和蒙庆云赐婚。
到了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官家没能熬过去,驾崩了。
临终留下遗言,太子继位,由齐王姜昉辅政至成年。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况且原先的三位相公在那场重伤之后,确实也身体大不如前,日渐难以支撑,便都上本告老。
蒙津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百官之首,实打实的宰相。
又次年,春日。
姜昉与蒙庆云大婚。
雅溪蒙氏,赢来了家族最风光繁盛的时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