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丁将两箩筐铜板抬上来之后屋内一干人的眼睛唰地一下瞬时亮了。
虽都是铜板,可这两箩筐也是不少银子兑的呢。
“这眼瞧着也要过年了,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每户按人口点,一口人可给一串铜板,也让大家伙儿过个好年,一起沾沾喜气。”
“是,是,小的替佃户们在此谢过王妃。”
屋内的几人点头哈腰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每个人都有,邱管事,你也有,我嫁进王府这么久了,也没怎么来庄子上看过,全靠你打理,你也辛苦了。”
骆卿这话甫一落下六喜便会意,上前给了邱管事一锭银子。
邱管事拿着这锭银子是连声道谢,又夸了言淮和骆卿好一番,骆卿便趁势说今儿不走了,要在此处歇息,让他将铜板拿下去分发了。
是夜,骆卿在屋里借着烛火看着账本,一页页的,全是烂账。
“这单是今年的,还给了他时间做假账,这账本还是一塌糊涂,更别说往年的了,这管事之位,他还真是担当不起。”
“幸而这北吉庄不算多富足的庄子,不然只怕这账本更是一团糟了,这烂摊子也就更难收拾了。”
说着,她伸手捏了捏自个儿的肩颈,委实看得有些累了。
红梅见状,忙上前给骆卿揉捏了起来:“这账本全是漏洞一眼看出来才是好呢,要是做得极好,王妃才更要担心呢。”
“也是。”骆卿打趣道,“你现今倒是比我想得开了。”
红梅咧嘴一笑,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
骆卿摇了摇头,接着道:“说来,要是邱管事足够精明,这账本做得很是漂亮,我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我现今也就半碗水叮当响,就只能看皮毛了。”
青杏用剪刀剪了剪烛芯,蜡烛又明亮了许多。
“王妃最是聪慧,学着看账本自也不在话下的。”
“你们也得学学这看账本,你们是一直跟着我的人,六喜有时候也管不过来,到时候你们也好帮帮他,他为这王府也辛劳许多年了。”
骆卿这话是说得真心实意,这也是言淮曾同她说过的,她也都放在心上了。
“不过你们年岁也到了,合该婚配了,我也会为你们相看,你们也可看看有没有什么看得上的人,若有,大可同我说上一说,我也会为你们撮合。”
青杏红着脸低下了头,红梅胆子向来大,也是羞红了脸,可嘴里还嗔怪道:“王妃说些什么呢。”
“说实话啊,可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骆卿歪着头,是笑得眉眼弯弯。
可最让骆卿没想到的是一向低调内敛的青杏这会子却是开口问了起来:“王妃这话可是当真的?”
“自是当真。”骆卿突然福至心灵,喜道,“青杏可是有中意的人了?若有,你大可同我说便是,我替你做主去相说。”
青杏没有否认,只是低垂了眉眼,道:“奴婢不想逼他,奴婢想再看看,若是……到时候还得请王妃替奴婢做主。”
“你有了意中人我自是高兴的,你一向稳重,做事惯来有分寸,我很是放心。”
骆卿是真没料到青杏会比红梅先动了心,只是这是不是喜事一桩还尚不可知,但她是真心想让两人都得个好归宿的。
“到时候你出嫁我必然要给你个风光的。”
“就算是我出嫁了也会留在府中照顾王妃的。”
这时候一丫鬟打了洗脚水来,青杏嘱咐人退下了,自个儿将洗脚水端到了骆卿脚边。
骆卿惯来是不会让人伺候这个的,自个儿脱了鞋将双脚泡了进去,可心头还是惦记着青杏之事的。
听青杏这话她看上的该就是府中之人,这事儿可就好办了。
怡亲王府中人,且不说这放在庄子上的人如何,单说这府中人,言淮向来管教极严,不说个个都是好的,拎出来也算是看得过去的。
她这般想着也放心了一二。
翌日一早,骆卿也没等邱管事从四脚山上起来,早早就换了衣裳戴上长纱斗笠带着一干人等往田间去了。
她也没管一路行来那些个佃户探究的眼神,只兀自走到了田间一处凉亭坐下,等着家丁回来汇报昨儿她让他们去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