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小雨脚步不停,快速向竹楼所在的方向奔跑。 或许只是遵从某种惯性,小雨觉得,有师父在的地方总能让她安心。 虽然离开竹屋不过一天时间,她却已然有些想念。 想念那里柔软的沙发,想念那里舒适的矮塌,也想念那里熟悉的味道。 哪怕他们各自忙于修炼,可是只要能够确认他的存在,对于她而言便已经足够。 有时,习惯也是一种瘾,种上了便难以戒掉。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从炼丹室中出来,不知道他的身体可恢复了?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没有耽误她的脚程。 太阳在她奔跑中落下山去,月亮慢慢地爬上梢头,小雨加快脚步,踏着银白的月光,如离家许久的倦鸟,只想归巢。 待行到半山处,隐约间,小雨看见山顶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在这宁谧月夜的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小雨不禁微扬起唇角,脚步越发轻快了起来。她跳跃着、奔跑着,初春微寒的夜风扯动着她的发丝,却止不住她的脚步,她只觉得自己的速度太慢。 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些,再快些…… 及至近前,小雨平息了一下气息,在竹屋下那盏明亮的风灯处停留了几息,那盏琉璃制成的风灯,在空中旋转着,灯尾处系着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那是师父闲暇之余,与她一起炼制的,当风灯被点亮的时候,就会在空中旋转,发出清脆的铃声,烛芯透过琉璃折射出的光线,在空中绘成一朵火焰莲花。 望着那人坐在窗边的身影,小雨三步并作两步,笑着快速跃上了竹楼。 “师父!”她推开门,果然见到那人正坐在窗边,月光凄清,流泻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满室静谧。 “过来。”清岚清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雨怔愣片刻,笑着依言走到了窗边。 “师父,我回来了。”靠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不自觉地便将身体向他倾去,习惯已经成为自然。 “师父,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小雨抬起头,向他看去,月光将他的肌肤映得近乎透明,小雨不禁抓紧了他一侧衣袖。 “已经无碍了,放心吧。”清岚唇畔泛起一丝笑意,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微微汗湿的脸颊,他指尖所过之处,湿热的汗水便消失无踪,只留下干爽舒适。 “那就好。”小雨幸福地眯起了双眼,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没有骨头般,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他,一切都熟悉得让人心安。 “师父,那养神丹的炼制可有进展?”小雨问,若能早日炼成,师父就有更多闲暇的时间了。 每次试着炼那丹药,都要花费他两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磨人了。 清岚摇了摇头,见她面露沮丧的神色,安慰道,“这些年来试着炼了几炉,虽然都是废丹,可如今总算有些眉目了。” “那真是太好了。”小雨笑了,师父既如此说,那便是有几分把握了。 清岚勾了勾唇角,将身体向旁边移了移,她便顺势枕在了他的膝上。 “外面可还好玩?”清岚从她发间摘下一支珠钗,拿在手中把玩,那珠钗上并没有附加什么术法,只是一支单纯由许多细小的灵珠攒在一起,攒成一朵朵淡绿色的小花的发钗罢了,只是制作这支珠钗的匠人颇费了一番心思,让这支钗很有几分精致之处。 “嗯。”小雨闭上双眼,许久不见他让她的心情有些激动,使得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可她却很快整理好心情,将这些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道与他听。 “师父,最近我新结识了两个朋友,是在山下结界旁的树林中相识的。” “我们相约去坊市游玩,还看了瑞宝阁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开场表演……” “莫飞鹤的烧烤手艺真的很好,他烤出的食物的香气好诱人呀……” “瑞宝阁的表演真的很棒……那些舞姬也很美丽……” “不知道瑞宝阁的茶点是什么滋味呢?莫飞鹤那么挑嘴的人都说好吃……” “苏荷说她的许多衣服都是从辰芳阁买的……我今日也去辰芳阁逛了逛,师父你看我买的这件裙子好看吗?” “那件十二幅落英湘裙实在是太夸张了,那些飘散的花瓣实在有些好笑……” …… …… 清岚慢慢将她略显繁复的发辫解开,指尖在她乌黑顺滑的发丝间穿梭,他淡淡笑着,听她神采奕奕地谈论着莫飞鹤诱人的厨艺,滑稽的剑匣;苏荷活泼的性子,可爱的裙衫;还有瑞宝阁的茶点,拍卖会上的物品,她的眼眸中闪着动人的神采,充满着对新事物的好奇。 新的世界正在向她开启。 让他想起,那时,一个小小的女孩,倔强地说着会一直陪伴着他。 清岚闭上了双眼,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缓慢缠绕,一圈又一圈,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