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游走,似是在转着圈地给这院中清扫黑暗和无聊。
羊流儿一手无意识的连续拿着点心往嘴里填,另一只手把弄着两枝一模一样的凤头钗:从从送给她的,还有王丹送给她的,来来回回地搓弄,伴着这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节奏,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不能为人所道的秘语。
香甜的糕点含在嘴里,她却并不急于下咽,换成两手一手一枝凤头钗,举在高空,对着月光比较,逆光下的两枝凤影投到了她那洁白的皮肤上,给两半面颊上,都投下了两只飞凤的身影,本来的直杆部分,顺着面部轮廓,而形成了优美的曲线,似乎这两只“黑凤”也都活了起来似的。
月亮的好处,就是可以放心大胆地直视,而绝不会灼伤到人眼。
羊流儿举钗对月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又继续把糕点咽下,这才发现:原本甜蜜的滋味,这时,因为竟然有些发苦了。
她把两只凤头钗一起竖到石桌上,又看着月光打下的影子,在桌面上转动后变幻的舞姿,再转了几个角度后,突然全部拍倒,让桌面恢复成月光如水,一面平纸洁白的样子。
“唉!月下其形,都一般黑,何须费神辨咩真伪,只徒增烦恼尔?唉!管不着啦!”
羊流儿终于被月光安慰好了,说服了自己,决定去睡觉,总是胡思乱想,杞人忧天的,除了让她变得更老、更难看以外,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都说“医者不自医”,这是对普通的医者说的。像柤离子这样级别的医者,对自己的病情,判断准确、下药更是不差,由他自己开出的药方,在王丹家里的养病,没过一个月,肌肉上面的伤就基本上治愈了但伤到筋膜和神经的部分,让他的行动受到了一定限制,现在的他,只能用很奇异的姿势小步挪走,要想再把这些筋拉开恢复,那将又是一场酷刑。
而要想彻底好起来,他又不得不忍受住这些再度拉扯刚刚长好,但已经萎缩致残的筋条,再一次被他正形的运动,所再次拉开而带来的就连“汉子”也难以忍受的剧痛。
为了让这些因为痛而不自觉发出的声音隐藏住,柤离子给自己扎了很多针,算是能减轻一些。
即使如此,能留得命在,他还是得感谢那些个巫鹰只会啄肉,而不会断骨,纯皮肉上的伤处,到底要好处理些。
柤离子躲在王丹家养病的消息,被很好地保密着,除了王丹、浑夕和羊流儿以外,就连王昶和塔莎,都不知道在家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客。
王丹为了减少家中的访客,更是要羊流儿亲自扮起了病,说是会传染,让大家都不要进到后院去。
但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千躲万躲,王丹那不听话的小孙子,刚刚学会走路,正是“探险”的好时期,趁着奶妈一个不留神,他自己一路摸啊、爬啊的,就给摸进了后院。
虽然大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可是旁边供小狗进出的小洞,却没有挡住小王祥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