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不服气，摸了把面一把抹在调侃得最凶的李承风身上，李承风不甘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误伤友军，把一边认真跟宁君惜学包饺子的齐思贤瀑了一脸，林潇便起哄说不讲道理，硬把林萍统一战线，最后所有人都被殃及池鱼，闹成了一团。

主擀面的苏媚，陈厘实在看不下去了，苏媚用擀面杖使劲敲了敲面板，“再闹都丢清凉湖里！”

一众人这才连忙安静下来，各自脸上身上黄一块白一块，相互使个眼色，不知谁噗嗤笑了声，所有人都笑作了一团。

不远处，李秋白和丘伯仲一起坐在石桌前，一个吞云吐雾，一个双手揣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出意外今晚会有一场大雪。

画桥栏杆上，李禅和岳磐，岳巍并排坐着，小声说着事，不时回头往竹楼前的一伙儿人方向看一眼。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四周亮起灯笼，画桥上星星点点，清凉湖中开始飘荡起浓郁的香味，偶尔有几条跃出水面，激起涟漪阵阵。

伴随一阵笑闹声，唐婉晴和宁君惜被众人撺掇着拿了火折子，快速将爆竹点燃，窜回人群。

一众人哄堂大笑！

在欢笑声中，爆竹声劈里啪啦在清凉湖上传荡开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

奇山秀水。

素有玉龙美称的走龙江穿山破壁，在经过刻有“断龙峡”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鬼门关时，可见两岸岩壁齐如刀削，山岩上耸，异常惊心动魄。

一竹筏顺水，如箭矢掠空，疾出断龙峡。

江面豁然开朗，一江之水如镜。

浩渺江面，远处一叶小舟缓缓而游。

江岸水雾相融，水鸟低吟，薄云衬水天相依，白鸟掠江，转眼已入两岸青山里。

竹筏上的年轻人正了正神色，转头看了眼身后缺了门牙的老仆。

老仆立即会意，速度放缓，往小舟方向靠去。

江面遥遥，茶香邈邈。

白衣少年端坐沏茶，身后中年男子静立。

小舟悠悠，清水徐徐。

“可愿饮一杯？”少年忽然抬头微笑。

坐在竹筏上的年轻人微微眯起眸子，声音中略带森寒，“好兴致！”

少年不在意微笑，“难得世子舍了除夕夜的大团圆千里迢迢来找我，自然是要有些礼数的？”

姚靖城呲牙带了几分威胁，“十三年前，我郦蜀三十万铁骑直压西夏边境，你可记得因为何事？”

少年低垂眼睑，声音轻弱，“神授天养，天下大同。”

姚靖城蓦地哈哈大笑，笑完摸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神色中透出几分厉色，“上次与殿下偶遇，眼拙没认出来，特地自青莲山折路过来，幸是没于殿下擦肩而过了。”

小舟依旧悠然，少年的声音与这平静景致相称，“昨日事已非今日人，世子何必如此较真？”

姚靖城立身站起，他身后的老仆微微踩住竹筏，竹筏便停得稳当至极，他扬声道，“殿下若可没什么企图，本世子倒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年低头浅抿清茶，“在下逸风，一介闲散居士而已。”

姚靖城冷笑起来，“殿下是聪明人，却拿所有人当蠢才了。”

逸风抬眸，轻轻一叹，“你们当初，不也是拿天下人当瞎子？”

姚靖城眼神闪烁了下。

逸风微微一笑，“除夕之夜，不妨坐喝一杯。”

姚靖城紧紧盯着少年，一言不发。

“世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少年声音倏忽带了分戏谑。

他轻轻搁下茶杯。

以小舟为中心倏忽荡起细小波纹。

缺了门牙的邋遢老仆面色一凛，又瞬间咧嘴一笑。

“正好口渴了。”姚靖城说了一声，下一刻，他与身后老仆便坐在小舟之上，端茶老牛饮水般，一饮而尽。

少年倒茶替他满上，轻声道，“十三年了。”

姚靖城再次仰头一饮而尽，“殿下之殇，我心有同感。”

逸风微微摇头，并不言语。

两人都不再多言。

江心悠悠，一片沉默。

“少爷，要下雪了。”于逸轻声提醒。

逸风抬头看向阴沉沉天空。

“瑞雪兆丰年。”姚靖城看着江心，轻声自语。

这时，天空忽然炸起一声惊雷。

似乎石破天惊。

江心倏忽起了风，白絮渐渐纷乱了视线。

少年低下头，眼神中带了悲悯，轻声道，“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