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虽然手心开始冒汗了,心跳分明也快了许多,但声音也不曾有什么变化:”说下去。“
”据说虽然京中百姓护着晁麟,到底还是受了你的牵连,又被削职拘禁。后面那两个长起来的小宗门献了人给皇帝作武将,皇帝很是喜欢。“
她轻咳两声,依然嘴硬:”这也是自然。究竟不能违逆了天下众人的意思,让百姓们都看笑话,说皇帝软弱无能,又不善于识人,已经被西北探子骗了,还要因为忌惮兵权不敢贬了晁麟的职。虽然如此,有晁凤梧在,到底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先前弄出那样阵仗,我也听说了,为的就是帮晁麟革除他父亲的职权。只是你真的觉得,废了他父亲的职权,就真的能断了他的念头?”
晁鸣竟然还没死心!但是他这样的人,素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因为区区挫折就灰心丧气。但是这也就麻烦了。不仅是要牵连到晁麟,甚至还可能要动摇抒络和朝廷。
难道他就不知道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难道是玛依努尔帮了他什么?这事情你也不该知道。想来——”她睁开眼,却没有看他,“必然是做的极其隐秘。”
“但是你也能猜个一二不是?”他笑了。他其实是知道的,这并不是江姒褕来了之后,玛依努尔才去勾结晁鸣,而是早在大昭建国之初,他们就已经有了私交,只是一直也没让皇帝的人知道。后来见皇帝有了除掉这一心腹大患的心思,自然就多加勾引诱劝。
果然不多时就成功了。先前江姒褕来问,玛依努尔明知道她指的是谁,虽然疼爱她,却不好将自己的盟友直接给供出来,随便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的名字,到底没有让她查出什么东西。这虽然是好事,到底她还是起了疑心,极力撺掇着皇帝消减晁鸣位分,只是皇帝没有答应罢了。虽然夺权,名分还在,圣宠不绝。
这就难免让晁鸣自鸣得意,以为皇帝还是怕了他,不敢和他争锋,心里不该有的念头也就多了太多。
“那个蠢才……”她低声咒骂,“当初就该让皇帝找个机会将他流放到南疆去。”
陶菲格又是笑,觉得到底她还是不能下死手。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个祸害。要是是他,就算是明面上动不了,暗地里也要动手脚。
“你该不会是想着我下手太轻?”见他不语,江姒褕最算是笑了,却是带上了几分轻蔑的意思,只不过不是对他,“皇帝当然只能是将他流放,毕竟是一国元老,也不能太过了伤了人心。”
陶菲格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大理论,但是她忽然间换了话题:“你可知道从京城到南疆要走多久?”
陶菲格并不很懂得中原的地图,只知道京城在中原的东方偏北,于是随口说道:“想来至少也是要十天半个月了?”
“不错,至少是要个十三四天的,考虑到晁鸣大人腿脚不便,兴许会更慢些。”她喝了些酒水润了润喉咙,“你说,这么长的时间,侍卫们难免有疏忽,出些什么岔子,让晁鸣大人命丧途中,算得上什么呢?”
闻言陶菲格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心中倒是觉得她似乎成长了一些,没那么毛毛躁躁的。的确是好事啊,只不过是对她自己而言。
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他可是晁麟的父亲,你要是做了手脚,让他知道了,难免是要生隔阂的。顾及于此,你还下的去手吗?”
她怔住了。并不是找不出反驳的话,但是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固然晁麟与他的父亲关系并不算好,但是当初也是他的父亲让他低眉折腰地来求她。要是真的杀了他的父亲,他真的能因为是她做的而不心生嫌隙,因此疏远了她吗?
“说到底那还是他父亲,你要做也得是要三思。一招错了,后悔的可就是大半生了。”
她蹙眉不语,似是在沉思,却忽然问了一句:“江山社稷和一人之心,可有可比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