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抚听她说的通透,满脸都是兴奋的红晕,说了两句话便告退了。叶湑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转眼见荷叶森森,鱼戏其间,甩尾拍起浪花,默然道:“姐姐怎么不告诉她是您做的,反而还事先叫我去告诉云大人和辛大人。”
她扔下手里最后一点鱼料,拍拍手,回身漫步道:“有什么好说的,图一时方便,这不也把怀王的人扯进来了吗,就当是顺手牵羊,免了她的心病。”
叶湑咋舌,挑眉道:“是么,我怎么觉得是您的心病,您只是听说了关于齐公子的事,那日又说了那样的话,若她细想几日,便会明白的。”他一嘟嘴,呢喃道:“也不见您对我这样好,难道是因为我是捡来的。”
疏君气闷的横他一眼,笑骂道:“捡来的也是宝,你们都是我捡来的,你想我对你好,是想我将永威国主的宝座交给你?做梦去吧,你既然没能力得到手,便不要说我偏心。”
叶湑微微一笑:“是,我知道您偏心,您对谁都偏心,怎么不对自己偏心一点,在意一点。”
两人走到游廊,见愉禛满脸欣喜的往院子去,疏君疑惑道:“难道宓瑶愿意见三哥了,看他的高兴的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换下,只愿他们早点和好,别落了别人的心计。”
叶湑凝神片刻,忽然说道:“前几日您叫春兰心兰去查那家药铺背后的主人,已经查到了。”
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与我想的一样吗?”
叶湑道:“不出所料,如出一辙。将当归,附子,红花制成与安胎药里相似的药材,算是用尽了心思,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夫人没察觉到有那些奇怪的地方。”
疏君转身往回走,唇边悬了一抹冷笑:“你不知道,宓瑶向来不识药材的模样,一直靠嗅觉去闻,恰逢那些日子她偶感风寒迟迟未愈,又见是往常的模样,便拿去用了。”
叶湑眉心有散不去的忧愁:“那她定是熟悉了解夫人用药的习惯,可见她真是用心良苦,筹谋已久,心思歹毒。”
疏君慢慢走回纤羽阁,掐下秋千上红艳淡美的使君子在手里除叶,一脸怏色:“这样看来,倒是我成靶子,宓瑶被当成了诱饵,如此,那便来个瓮中捉鳖,拆掉她的药铺。”
飞燕低垂,穿花绕梁,树上的蝉鸣声戛然而止,叶湑兴奋道:“那我现在就去长公主府告诉她们。”
疏君叫住急忙离开的他,忙道:“别去,这件事别太招摇,你将杜若叫来,我有事告诉她。”
天色阴沉了几日,却还未曾下过雨来,浓浓的乌云盘绕在京城的上空,饶是青天白日,却像是落日黄昏。
一辆马车穿过喧扰的街道,在怀王府的后门停下,随即下来一人,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院子。
鲍向一进怀王府,便被几个江湖食客带到了怀王的书房,只见怀王的案桌上高高隆起一叠快报,见他进来,脸色微白,手心慢慢握紧,大吼一声掀翻了桌上的快报:“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本王帮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就这样来报答本王的吗,当初的人证物证结案之后便被你毁掉了,如今倒落人口舌,骑到你头上来了。”
快报的边角锋利如刃,在他脸上瞬间豁开几道口子,他伏在地上磕头道:“王爷息怒,微臣却不想刑部如何将这件事搜罗出来,当初合概兼任两部尚书,微臣与赵延年如何坐上尚书的位置全靠你们打点,微臣自然不敢背叛,但赵延年失手,投靠越王,难保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怀王听他说得有理,平复了心绪,旋即道:“这些卷宗留在翰林院多年,你可知道是谁交给刑部的?”
鲍向拱手道:“这件事陛下闭口不谈,但翰林院的学士有人见长公主亲自接待云锡和辛沐卿,更是亲手抄录一份新卷宗呈交陛下过目,想来便是她了。”
鲍向作为怀王的心腹,自然知道当初越王的话,不免又将此事联系在一起。怀王一听,立刻警惕道:“看来越王失算了,白白将自己的大手笔送给了我。如今你是嫌犯,别动不动就往本王的王府来,要是被人看见,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鲍向垂眉如褶皱的山脉,诺诺道:“那刑部那边调查的事……”
怀王轻嗤道:“你贪污了那么多东西,要本王如何去救你,顶多保你的命,便不能再多了。吏部没了你,自然有人会去顶上,你可安心养老,回家去吧,别再被人抓住了尾巴。”
鲍向大骇,见他神色阴冷,如被冰冻的湖面,他是知道他的脾性的,若他再敢多言,便连全尸也难保了,当下不敢多言,立刻叩首离去。
书房平静下来,屏风后面出来一人,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快报私信。怀王看着出来收拾烂摊子,身穿布衣的人,凝神片刻,冷笑道:“上一次从孙府扣下来的烟花还有吗,王妃想看,从孙府回来便嚷嚷着要本王去取些回来,你帮本王多取些来,晚上一起放了。”
晚膳时,疏君随便在小厨房用了,便拿了一只从辰王府顺回来的骐竭,到金沃园去看宓瑶。
彼时宓瑶侧躺在床上,整个人犹如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脸色煞白,除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如往常一样,其他的几乎都快认不出来是她。
疏君在她身侧坐下,举起骐竭在她面前一晃,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宓瑶微微动了动唇,满脸惊讶道:“不会是你从爹的库房里偷来的吧?你快还回去,这样贵重的东西,爹说要给婉丽当嫁妆的,你这样拿出来,别过几日受罚了。”
她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笑得得意:“哎,你错了,这是我在辰王府带回来的,有好东西我当然要给你,现在他那小金库就是我说了算,我想要什么,记个账本就是,难不成他以后还要我还。”
宓瑶心里暖洋洋的一片,责骂道:“你别不知好歹啊,辰王身子骨弱,你别一天天的欺负他,就着他对你好,还没成婚你怎么就去拿他府里的东西,别叫人笑话你。”
闻言,她哑然一笑:“他身子骨硬朗的很,陛下送了这么多给他,唯独一只都不给我,他见我嫉妒的很,便随手撒了十只给我,你放心,谁敢欺负他呀。他的心那么大,悄悄打一下,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话,外头砰砰的有燃放烟花的声音,花儿笑着推开门进来,将一只颜色暗红油亮的骐竭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小姐,您看,这是刚才管家送来的,说是老爷叫您好生将养着,争取早日再给他生个孙子出来。”
宓瑶惨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晕,嗔笑道:“这爹还真是会哄人,你前脚刚来,他便将这东西送来了,可谓父女有心。”
疏君冷咻咻的轻哼一声:“什么有心,他分明就是怕你说他偏心,见我拿了这东西来,才硬要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