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晓萍为着药铺被人掺上假药,害人性命,一直烦恼不已,无奈之下,只好关门整顿,却怎么也找不到奸细。
她气吁吁的遣退身边的人,听到康世保说的话,不免担忧道:“爹,你说她会不会将这件事算在我们的头上,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又因为我们送药帮陈媛休的忙,指不定已经准备好要来找我们算账。”
康世保心中大骇,他是知道她的手段的,如今他官职卑微,在她面前都要落下三成,如果她一心要报仇,他们算是在劫难逃,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他深吸一口凉气,问道:“你以为该怎么办,职责所在,不能不忘,可也不能让我们背了这个锅。”
“当然不能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她沉吟道:“那就当是我们帮她一个忙,让我想一想。”
疏君虽然心里这样想,可冷静下来之后,她便找到了出处。那么多的炸药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要运到校场掩人耳目更是不易,除非是他的身边有人与外人串通,只要先找到了这几日守夜值的人便能查到上头。
这件事昭帝虽然下旨叫大理寺的人彻查,但是案件提出当日,流程复杂,要想结案也得等到猴年马月。可漠北与边境上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大约商议了半月有余,驻京军队不能由外臣插手,所以最后选定的人也只有褚王。怀王越王虽然跃跃欲试,但十万大军何等阵容盛况,若在军中没有军功镇压,是很难有立足之地的。
疏君在万寿阁与昭帝详谈片刻,便随他一同游走到了御花园,他见她愁眉苦脸,便问道:“辰王还是不肯见你?”
疏君目光有些闪躲,唇边含了一抹苦笑,缓缓的点了点头。昭帝犹疑道:“他骨子里好强,许是不想你看到他那个样子,再等等,再过月余,他便能出府了。”
疏君微微垂首,笑道:“陛下了解他的心性,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见不见也无妨,人没事就行。”
昭帝颔首道:“是啊,你能义无反顾的跑到他身边,就算如今不在他身边,他心里到底是有你的,算算日子你们也都快成婚了,前两日褚王才成婚,这一个个的有了家室,朕才放心了。”
疏君望着满池荷香,青莲洁雅,红莲灼灼,白莲醉人,不免触动柔肠,淡笑道:“陛下都不忙,我又慌什么呢。或许再过不久,您便要能收获莲子一般的皇孙,这也是您的功劳。”
昭帝朗声大笑,温然道:“就你嘴上最能说,那好,朕给你个特许,褚王在宫门等候,你去折一些荷花,随他一起往辰王府去,朕知道你喜欢这些花啊草啊的,你看花开满园,繁花似锦,绿树成荫,随你心意,你喜欢哪些便折哪些,断断不敢有人说你。”
疏君有过片刻的犹豫,可一想到能见到他,便点头答应下来。彼时荷叶森森如钗裙,白玉叫人下池去摘,只问她要哪些。疏君一一都指着青莲,可那青莲生在最里,这可叫宫人们费了好大的功夫,在炎炎烈日下,头顶毒辣的阳光,摘下差不多有肩宽粗大的一簇荷花荷叶送到她怀里。
疏君见他们满头是汗,自己坐在庭中乘凉,额上亦冒了不少薄珠,便嘱咐叶湑都拿些银两给他们,就当是犒劳。
辰王府几个大字又出现在她眼前,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只需要迈开腿便能畅通无阻的进去,如今倒还要跟着褚王,像随从一般,才无需人进去通报。
这都是怎么了,只是因为不想她见到他虚弱不堪的模样才要这样对她吗。不,不是这样的,她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总感到不安,整颗心都快跳到嘴边。
与外头毒辣辣的温度相比,屋内放着冰块,一进屋来便能感到肌肤拔凉之意。长谨长慎见到她时,是说不出的喜悦,忙开了门,与他们一同进去。
这个时候,吴妙灵,凝烟,宁王也都在屋内陪他说话,只见他靠在床头上,头发微散,面色憔悴,与几人说话时唇边亦含了一抹笑。只听帘下一动,淅淅沥沥有玉珠碰撞的声音,只见长谨进屋来,拱手道:“褚王来了。”
沈徽清淡然道:“叫他进来吧。”
长谨欣然一笑,往外走去:“是。”
凝烟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掀开帘子,唤着外面的人,不免笑问道:“皇叔,怎么一听见皇兄来了他便这样高兴,以前他对我们可没什么好脸色,一张脸拉下来,活脱脱欠他五十两银子似的。”
沈徽清咳嗽一声,勉强笑道:“他性子就那样,除非……”他微微一顿,倏然警醒,忙止住了笑,缓缓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深深的喜悦。
只见褚王身后跟着一环抱青莲的女子,荷叶绵绵,硕大的叶面挡住了她的面容,只听褚王笑道:“皇叔,你瞧,我给你带谁来了。”
凝烟好奇似的走近一看,忙行了礼笑道:“皇姑,快来坐,皇叔近些天可惦记着您呢,说起来,您如何这个时候才来呢?”
疏君正要说话,只见吴妙灵走来施施然行了一礼,伸手就要来取她怀里的青莲,郑重一笑:“殿下,让我来吧,这里还有上好的茉莉花茶,才叫人送进来的,您快坐下,我叫人再取写冰块来。”
俨然一副女主人接待客人的模样,她后退一步躲开她的动作,目光锋利如寒冰,看着她巧笑嫣然的面容几乎要剜出一个洞来。吴妙灵似乎并不畏惧她的神色,依然要上来取青莲,又被她躲开,这一次,她皱眉冷声道:“不用你来,我自己能拿着。”
从吴妙灵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褚王,长谨长慎还有凝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褚王面色一垮,取过她手里的青莲放在沈徽清床边的案几上,微微将她护在了身后,并未说话。
疏君也不去管她,只将目光放在迟迟不肯开口的沈徽清身上,问道:“王爷是不愿意见到我在这里吗?”
凝烟一把扯开吴妙灵,站到身前道:“哪有,皇姑您别多想……”
“凝烟!别多嘴。”沈徽清小声喝止一声,凝烟语气一哽,默默退到了一边,只听他道:“你来做什么?”
她攥紧了袖中的拳头,如果她还看不出来什么,她真是蠢到家了。她凛然道:“陛下让我过来看看,他让我转告你,校场的事他会找人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还说现在已经找到人先帮你处理擂台上的事,所以并没有让人递帖子。”
他垂着头整理床上的蚕丝被,听她说完之后,微微一咬牙,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若是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以后要来,先让人递帖子吧,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
此话一出,她的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恍若冷月被霜,凝结成冬日一处最不起眼的湖面。不想让人误会,是不想让这个女人误会吧。她顺势转头用力咬紧了牙关,力气之大几乎要把牙齿嚼碎,她已经能感受到舌尖的腥甜味,她看着吴妙灵的眼里含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恨意,沉闷片刻,赫然转身道:“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这才多久,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便有了新欢,那她算什么。虽然她听过这半月里吴妙灵常常随侍,可到底,到底是她看错了人,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