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舒回去之后便睡了,薛罗罗想去他卧房看看他,又畏惧人言,更怕殷云舒疏离。她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她也有些怕殷云舒了。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雪越下越大,长庚堆的那个雪人已经没了本来的样子,显得胖了老大一圈。 唐果果把好几个彩球埋在树底下,期待着有个好运气。 天色越来越暗了。 她正犹豫间,长生从内室走出来,忧心的对薛罗罗道:“我家将军请你进去。” 薛罗罗有一瞬觉得惊喜,她伸出中指指着自己的脸:“我?” 长生点头:“嗯。” 薛罗罗撒欢的跑了进去。 殷云舒的卧房很大,一进去迎面是一个大大的矮几,上面随意的摆放着笔墨。 进门的右侧有个小门隔着,门是开着的,薛罗罗瞄了一眼,是个精致的小书房。 左侧是个圆门,用珠帘隔着。薛罗罗打开了珠帘,进去扑面而来一股幽静的檀香香气。 眼前一张屏风,上绘着秋猎图。 屏风后面才是床榻。 薛罗罗被这卧房的摆设给惊了个彻底,这静雅的。 想不到殷云舒私底下如此的精贵别致。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屏风后头。 “你过来吧,我冠带整齐,不会唐突你。”殷云舒的声音缓慢的传来。 薛罗罗扬起笑容过了去。 殷云舒靠在床上,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我睡了会儿,又惊醒了,想着有些话,同你说了才安心。 薛罗罗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殷云舒轻声道:“你同我一道儿见了贵妃,过些日子,舅舅必定会过问你,你突然冒出来,舅舅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薛罗罗吞了吞口水,真是怕了。 她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挣钱过日子,没想到一连着惹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好像事情也不是她惹的,关键都是殷云舒这个招祸体制。 “我……我该怎么办?”薛罗罗糊了。 殷云舒柔声笑了笑:“你莫要怕,舅舅很疼我,你凡事照实同他说,他便不会为难你。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额……”薛罗罗有点没明白。 殷云舒轻声道:“你是个孤女,有些才华,朝中好些人都注意了你,将来日子必不会好过。” 薛罗罗更加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惊讶的看着他。 殷云舒有些歉疚的一笑,他英俊的眉头皱了皱:“我会告诉舅舅,我心悦你,贵妃之事,将是我一人之过,舅舅心疼我,会给你我赐婚的。到时候,赐婚的旨意一下来,我就会搬去相国寺。等到长庚和胡国公主成亲,议和达成,我便宣布出家,你可自行婚嫁。” 薛罗罗:“……” 殷云舒见她不说话,有点紧张的看着她。 “你是怪我唐突了么?”殷云舒小声道,“我……” 薛罗罗:“……” 这是脑子有病呢还是脑子有病呢! 殷云舒这个人也太搞笑了吧,他要保住自己保住那些宫女,竟然想干脆跑去跟皇帝坦白,反正就是贵妃和他年少时候的那档子事儿。 皇帝你看着办吧,爱咋地咋地。 皇帝能咋办? 一个死了的小老婆,暗恋自己疼爱的外甥,因为自己外甥有了新欢自杀了。 还能咋办,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折腾一下杀几个人,知道了,公之于众了,那也只能给外甥赐婚。 心里mmp,脸上还是要慈爱的。 先前的事情已经一地鸡毛了,以后的事情……殷云舒干脆把鸡杀了,一了百了。 薛罗罗咳了一声:“这个,我总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啊?” 殷云舒咳了一声:“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在京城里,本就是无依无靠,你的路还很长,你需要一个后盾。” 薛罗罗低头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殷云舒说的很有道理,事实就是这样的。 一个女孩子,没有父母兄长,没有丈夫,别说是在这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很难生存的。 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她就算跟崔庚合作挣了钱,也是担惊受怕的,和唐果果两个人住在一起,晚上都怕有恶霸来抢。 她记得自己前世的时候有个大学同学,小时候父亲去世了,住在村子里,晚上就有人上她家搬走了她家的财务。 和唐果果搬到殷云舒家里的这段日子,是她在这里睡的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只要这个国家是以男性为继承和生存单位,女人想单单独过好的机率为零。 殷云舒给了她一条最好的路。 可是……她凭什么获得这么好的路?她凭什么能得到他的优待? “殷骠骑,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殷云舒轻轻笑了笑:“我喜欢看你写故事,我觉着,如果你能写更多的故事,叫别人都觉得开心,感动,能劝人向上。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薛罗罗觉得有点小难受:“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么?” 殷云舒老实的回答:“有。” 他浅浅的笑了笑:“只是,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学识的尊敬。” 薛罗罗:“……” 完了她也要被殷云舒绕糊涂了。 就在这时候,长生奔了进来:“将军,不好了,西南有八百里加急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