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周母的名字。 很明显,这是一面灵牌。 还是一面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灵牌。 许是对这一神转折过于惊讶,也许是出于对死人的尊重,众人在这一刻出奇的默契,俱都安静了下来。 “不,这不可能。”即使事实这么明显,但是周念白显然不能接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的震惊茫然,夹杂着失措和不知名的慌张。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白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难道我还能拿这种事情骗你吗?” 是呀,她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 即使受到了西方新式教育的影响,骨子里仍有着旧社会的腐旧陋习的周念白心中很清楚,她作为周家的媳妇,不会无故诅咒自己的婆婆,更不会拿婆婆的生死大事说笑撒谎。 但就是清楚,才更不能接受。 怎么就死了呢? 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呀。 他娘死了,他媳妇也留不住了,那他以后靠什么过活?难道真的要像她说的靠沛菡吗? 那怎么可以! 怎么能在心上人面前如此丢人。 不,不对。 娘死了,他还有爹,有他爹在,周家就不会败,那他还仍旧是令人羡慕敬重的周少爷。 想到这里,周念白眼里迸发出一道光,亮的吓人,“我爹呢?他就允许你带着我娘的牌位这么出来了吗?” 按照他对爹的理解,是不太可能同意的。 那么就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了? 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之前被母亲亡故的消息所打击的颓丧失落的青年瞬间又重新焕发了活力和精神,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女人,仿佛要将她射穿。 白芷嗤了一声。 真是.......不堪。 娘都死了,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系统怕她崩人设,特意扫描了一下他的心理活动,告诉了自己。 但白芷宁愿自己不知道。 这样就不会被恶心到。 她是真的替周家的人感到不值。 周父在他出国留学不久就得了重病去世了。 当时周念白刚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对一切还都很陌生,从他寄回来的信件中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些忐忑和彷徨,所以周父在临终前特意嘱托周母和原主,不要将他的死告诉周念白,免得他分心。要让他好好的念书,成为人上人,回来后光耀周家的门楣,到时候周母和原主就能跟着享福了。 周母和原主都是个安分听话的性子,一家之主说什么,她们自然就怎么听从。所以周父去世的消息就一直都没有告诉周念白。 直到周母去世的时候,她还想效仿周父,让原主也不要告诉周念白,在家安静的等他回来。 原主自然也是答应了的。 可她不是原主。 在穿到了这具身体之后,接收了剧情和记忆,立马仿照原主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并在里面附上了一些钱。 倒不是她大方,而是战略性需要。 没看见现在周念白就因为只拿了钱没看信而有些后悔不迭,从而被她打的措手不及吗。 “你爹,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白芷又扔出了一个重型炸|弹。 效果也如她所想的那般惊人,非常合她的心意。 “这不可能!!!”周念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都听到了什么? 他老婆要跟他和离? 好,反正他也不爱她,也有了心爱的人,这个一点也不重要。 但是,他娘死了? 然后,她又告诉他,他爹也在六年前就死了??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怎么不可能?”白芷反问,“不然以你爹的脾性,能让我带着你娘的灵牌来找你吗?” 这世上最了解老子的还得是他儿子。她说的再多,解释的再清楚,也不如他自己认定的理解来的可靠。 果然,在她话落后,周念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整个身子也开始打着哆嗦,一副摇摇欲坠即将摔倒的样子。 一直素白柔嫩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给了他支撑身体的力量。 周念白下意识的攥紧了那只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不放。 许沛菡被他的力道抓的有些疼,秀眉不舒服的微微蹙了起来,可是看着心上人难过又无助的样子,她还是咬咬牙没松手,另一只纤美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念白,不要伤心,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啧啧啧,真想将这一幕录下来给她的那个未婚夫看一看。”看着这对鸳鸯互相依靠取暖的样子,白芷在心中遗憾的道,“就算不解除婚约,也肯定会在赵文昌的心中留下一根刺,能消减她身上的气运。” “录像是不太可能了,这个世界此时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系统一听到能消减对方身上的气运立马来精神了,开始绞尽脑汁的出主意,“但是你可以拍照啊,黑白照那种。”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摄影技术了,拍张清楚些的黑白照片不成问题。这也是可以作为证据,破坏赵文昌对许沛菡的印象的。 “说的也有道理。”白芷闻言偷偷的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袖珍的数码相机,藏在袖子中,抬手放到眼前,另一只手搭在上面,只露出了一个摄像头。 在不知情的人的眼中看来,她这个动作完全就是被对面的那对状若无人秀恩爱的男女给打击到了,有些难过的抹眼泪。 “咔嚓,咔嚓。” 极其细微的快门按动声响起,淹没在了许沛菡温和柔软的安慰声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心上人那里得到了力量,周念白这回缓过了神,开始有精力问沉重的问题了。 “我爹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周念白:....... “那我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周念白:....... “怎么可能俩个人都是病死的?”周念白下意识的就不相信,“是什么病这么厉害,连宋大夫都治不好?” 宋大夫是莒县有名的大夫,医术高超,医德高尚,因此很是受乡民爱戴和敬重。 “你爹得的是肺痨,宋大夫也治不好。”要是时间再往后推个几十年,发现及时,合理治疗,这个病还能治好。 但在这个缺医少药,医术不够发达的时代,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自然只有去地府报到,重新投胎的份。 “你娘是因为太过劳累,亏损了身子,你爹死后的那几年一直小病不断。最后一场风寒下来,没熬过去。”不等他问,白芷就直接先一步将周母的死因道了出来。 “怎么会熬不过去?”他爹的病是没办法,但他娘的病又不是疑难杂症,只要好好调养,补充元气,很可能养好的,“既然亏损了身子为什么不调补?人参呢?灵芝呢?为什么不买来给娘吃?” 吆喝,这是怪罪上她没在他娘身上花钱尽心是吧。 可这点,别说她了,就是原主也赖不上。 白芷一时之间没说话,只是复杂的盯着他。 周念白被她眼中沉重、鄙视、同情又夹着可悲可叹的神色给盯的一愣,随即更是大怒,说出的话也口不择言起来,“钱是不是都被你给私吞抑或是败光了?” 女人家爱美是天性,衣服、首饰、香料等等,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哪一样不是花费颇多? 看着白芷越来越沉默,周念白的这个念头更坚定了,抬起一根手指痛心疾首的指责,“你怎么能这样?我爹娘对你可不薄!”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悲恸的表情,对着围观的同窗诉可怜,“同学们,你们给我评评理,她这么做对不对?” 还算安静的空间里顿时变得嘈杂吵闹起来。 “肯定不对呀。” “就是就是,身为周家妇,侍奉公婆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置婆婆的病痛于不顾呢?” “谁说不是呢。自古以来孝为天,周母又没有对不起她,她这么做就是不因该。” 有一半的人相信了周念白的说法,站到了他那边,但也有部分的人保持中立,还有部分的人持怀疑态度。 “可是,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身上应该穿金戴银,华丽非常才对?就算是孝期,要穿的素净,但这料子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剩下的话那位脑子清明的同学没有说,这不仅是料子差了,那衣服上还打着好几个补丁呢。他家的下人穿的都比她好。 好,就算她这么穿是为了博同情,故意作秀,衣服可以作假,但人呢。 这女人面黄肌瘦,头发干枯,身体消瘦,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操劳。要真的如周念白说的那样,她应该脸色红润白皙,头发黑亮,身体丰润才是。 就像许沛菡一样才对。 “.......” 刚才还大义凛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白芷的人顿时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那些保持中立的人此刻也隐隐的站在了周念白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