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蕊锤了一记抱枕,忽然想到什么,说:“咦,爸,你怎么这么有经验,对男人的理解,好似过来人一样?”
姜平与秦丽娟二人皆是一懵,秦丽娟噗嗤一笑,说:“孩子她爸哪来什么经验,他祖祖辈辈全是农民,靠大锅饭,靠集体公社,后来公社倒了,时代变了,贫下中农转城镇户口那会儿,还是我爸托了关系,替他摆平了那土改主任,什么过来人,你爸就是个臭要面子的,什么都要往自个身上贴,说的都是拿来开涮的胡话。”
姜平讪讪一笑,道:“就是就是,哪儿的话。”
姜蕊顿生好奇:“那妈你是怎么跟我爸好的呀?”
秦丽娟将女儿的手拢进自己双手里,面露微笑,眼瓢到了窗外,仿佛是在遐想过去:“你外公好赖是公立小学教师,分了一套两居室的福利房,那房现在都拆了,隔着一条街就是市里一家电工技校,八二年可不比现在,那阵子能读上技校的,不是有真学问的,便是打点了关系的,你爸就是那儿的技校生,是他们村唯一走出村的知识分子,可光荣了,为此还摆了两日的流水宴,因为那福利房水压总上不来,你外公有风湿,每天得烧热水泡脚驱寒,离技校近,我就干脆去里面水房打水,反正没人理,可你爸是学校的风纪员,偏偏管我,不过一来二去的,反倒是由着我打水,有时嫌我接水慢了,不知哪儿掏了个多余的热水瓶,盖儿是塑料的,瓶身绣着雕花,可好看,后来才知是他舍友的,他花了十块钱才买了过来,是个德国货,好用着哩,我还拎了回去,就是可惜内胆坏了,不然还能使。”
姜平迎合地笑,一味地点头称是。
姜蕊赶紧追问:“那后来呢?”
秦丽娟埋汰她一眼:“跟个猴儿似的,急什么急,我比他早入社会,那会一门心思摆在供销社的竞岗上,他隔山差五就来,利用专业替我们老房子的电灯修一修,或者攒下一点钱,买点烧饼什么的孝敬我爸,后来约我去溜冰,他自己也是个初学的雏儿,偏还犟着个嘴逞威风让我大胆地向前滑,然后就摔了几跤,不过他再不济,好歹还懂得垫着我,他也不是差,尽管比起其他追求者市侩些,可我图的是他这人实诚,他每天晚上坚持送我回家,一次在榕树下对望时,我便答应了他,后来他毕业,我们就结婚,结婚三件套——缝纫机是断了半根轴带的,手表是上海货,不怎灵光,唯独单车是二八大杠,但我依然愿意嫁他。”
“老婆真好。”
“老公真棒。”
秦丽娟说着,往姜平怀里柔情一躺,姜平顺势单手搂住她,微微低下头去,两人循着对方浓情的目光望过去,也不觉得臊,把姜蕊比作了空气,轻咬耳垂。
这波突如其来的郎情妾意,着实令姜蕊起了一膀子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