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秦烟心中有结,但这个心结必须秦烟她自己去想明白,若自己不想解,做为姐姐的她,始终爱莫能助...... 秦玉刚到了南院,贾瑞也后脚走了进来,把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秦玉打断,秦玉笑着唤了一句:“师父。”贾瑞点头,如今秦玉跟他学了两年,早已不是那个深闺简出的秦小姐做派了,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上位者的大气与威严,让人不敢小堪,偶尔又透露出一丝狡黠,添了一丝亲切感,让人有上前交谈的欲望,为官者,当是如此,剩下的一年,学的就不是书页上的学问了...... “吉家小姐今年及冠,似乎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秦玉听见贾瑞这样说道,吉家能及冠的小姐?怕是只有那位吉语薇小姐了,吉家是个中间派,就是不知道三房所出的小姐,会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与胆识了,想到这儿,秦玉对着贾瑞道:“徒弟也正好想去拜访吉小姐一二呢。” “秦府的茶不错。”贾瑞想道,“四季海棠也不错。”秦玉笑的灿烂,茶话会,师徒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个词。 下了课,秦玉带着莫嬷嬷朝前堂走去,父亲应该下了朝在那儿,走进石廊画亭,正想着茶会细节,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陈管家,便问道:“管家伯伯不在父亲跟前,这是要去那?”陈管家一看是大小姐,忙行了礼回道:“表少爷上门了,正和老爷在大厅议事,奴才是要把换下的官服给送回老爷房间,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又听秦玉问是那家的表少爷,陈管家心想,还能有那个表少爷,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您母亲的娘家,橙家” 橙家少爷,橙表哥...橙窦堂。 “小姐,您不是说去前堂么,怎么还往回走了。”出了亭子,莫嬷嬷忍不住发问,“不去了”秦玉摇头,想了想,又道“好久没去海棠园了,去那儿坐坐吧。” 海棠园本是例来秦府设宴的地方,主要是给贵妇小姐等家眷们聚会的园子,当初是秦祖父在浙南一带买回来的种子,不知怎么的,大约是秦府风水好吧,海棠在这块地开的颇为艳丽,细养到现在,可以说,在整个京城,也难找到比这儿的海棠开的更美的地方了。 一簇一簇的,像一片红海,橙窦堂,今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人了,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些什么,秦玉不想见到他,若说是她恨他,倒也不假,就算她能理解他,为他橙家前途似锦,负她秦玉一人,情理之中..... 但那十四年的夫妻情分是假的吗?他对橙家有责任,对他的糟糠之妻就没了责任吗?那日墨河上放的孔明灯、长街夜里的清风,他们夫妻二人拜的天地,是不是都是假的...... “玉表妹。” 橙窦堂唤她,离了前堂就一直在寻她,听管家说她人在这儿,便朝着海棠园走了过来,只是三年不见,昔日粉落软濡的小表妹,出落成如今动人的模样了,女子坐在海棠树下的椅子上,一身淡粉色的长襦裙,修长光洁的手脱腮,双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比红色的海棠更为显眼,“玉儿。”橙窦堂走近身,又轻唤了声,终于让秦玉从思绪中清醒。 转头,看见一个少年,公子温婉如玉,说的便是此间少年,白色本应该是显黑,却衬的少年如谪仙一样,剑眉爽利,长长的睫毛修饰着眼型,眼中闪过的厉色显露着少年这几年官场历练的气质,只是面对所喜之人,眼中是欣喜的,嘴是笑着的,手也不知如何安放,依是少年的模样。 看见秦玉出神的望着他,橙窦堂笑意更深了,上前把少女温软的小手攥进手中,问她:“玉儿,墨河边在举行灯会,表哥带你去玩,好不好?”好不好?恍惚间,秦玉听见橙窦堂在墨河边问她,“玉儿还有一年就及冠了,到时候嫁给表哥,好不好?”床塌上,他端着一碗药汤问,“还有几月我就要高升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似乎又看见那日正午,她跪在橙府大厅里,他扶她起来,仍是用那温润的声音说:“现在时机不对,我先随了父亲的愿送你离开橙家,过了这一阵,再接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一次一次的问她,一次比一次,不需要她的回答...... “不好。”秦玉把手抽出,看着愣住的橙窦堂回答道,“表哥,我还有一年就及冠了,男女大防,表哥还是注意一点好。”说完,没去看少年的脸色,转身想走,却被生生拉住,“玉儿!”橙窦堂急急唤道,挣脱不雅,秦玉叹气,“表哥,父亲没和你说么,一年后,玉儿打算入朝为官。”“为官?”橙窦堂一惊,“对。”秦玉点头,接着说到:“今朝律令,女子为官者,五年内不可议婚事。”这本是为了防止女官嫁人育子,耽误朝政,如今,却是让橙窦堂放手的理由,他已经年满十九,若是等秦玉一年后及冠,他等的起,但六年不娶,他等不起,橙家也不会让他等。 无力的松开手,秦玉拜别离开,橙窦堂想拦,却突然没了力气,捂住心口,望着秦玉离开的方向,他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