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秦君驷微微一笑,又道:“店家,你这酒卖得这么贵,为何还有这么多人买你的酒?我可记得,普通乡野村夫的手头可不宽裕啊。”
“先生,他们的手头是不宽裕,也没多少圆钱的。只是能以物换物啊。”
小贩拍了拍马车上一袋又一袋的米粟谷物,笑眯眯地道:“有了这些粮食,我就能酿出更多的酒。这其中的利润可不小。”
真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啊。
秦君驷摇摇头,便沽了二两酒,与苏秦一起离开,在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各自坐下。
“苏子,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这……”苏秦迟疑了一下,随后道:“君上,臣愚钝,看不出什么问题。”
闻言,秦君驷笑了笑,指着还在吆喝的小贩道:“这些酒贩子,都是自己酿酒的。过去,咱们秦国穷苦,舍不得饮酒,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丧嫁之时,才舍得将珍藏多年的酒坛取出来。”
“可是经过商鞅变法后,秦国的百姓富足了,农家的余粮也多了。寡人早就了解到了,私自酿酒、卖酒的人可不少,这碰上了风调雨顺的时候还好,一旦遭遇灾害,没了余粮,第一时间遭受苦难的就是他们自己。”
“这……君上,你是想禁绝百姓卖酒?”
“也不能说是禁绝。”
秦君驷将双手合拢在袖子里,老神自在地道:“我秦人嗜酒者可不少,一旦禁酒,肯定要出事的。寡人的不满之处,在于百姓私自酿酒,耗费大量的存粮,只为了解决肚中的酒馋,而且,这样所导致的后果不小。”
“苏子,你今天也看到了。每个地方沽酒的价钱都大相径庭,市场混乱,必须要得到纠正。似这等哄抬物价的酒贩,寡人也不能轻饶。”
苏秦闻言,苦笑着道:“君上,请恕臣直言。山东列国当中,百姓私自酿酒的可不少,官府从不制止。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柴、米、油、盐、姜、茶,每一样,几乎都是必不可少的,这酒也一样。”
“寻常百姓家,或许没有这么多的钱沽酒,但是他们也渴望能饮酒啊。君上若是非要向民间下达禁酒令,多半会引起民愤的。若只是禁绝百姓私自酿酒,这还说得过去。”
秦君驷点了点头道:“对此,寡人了解。苏子,你可知道我秦国的田律?”
“有幸拜读过。大秦的田律,几乎与山东列国的都一样。秦国之田律有四,不外乎官府及时汇报雨量及旱涝风虫灾害,保护林木及幼龄鸟兽鱼鳖,缴纳饲草禾稿之数量及手续。”
“不错。寡人欲在四条田律之上再增设两条。”
“不知道是哪两条?”
“其一,是居住在农村的百姓不准卖酒,田啬夫及部佐应严加禁止,违反法令的有罪。”
“其二,驾车牛马的饲料,过期两个月没有领取或发送的,都截止不再领发,向大田领取而未设固定帐目的,按其领取凭证所到日期发给,不得超过凭证的规定。”
听到这话,苏秦笑了笑,说道:“君上,你这最后一条田律,恐怕会引起公卿大夫们的反感啊。”
“寡人不管这些。”秦君驷摆了摆手道:“若是连这点牲畜吃的饲料他们都要贪墨,都自己步行就好了,何须牛车马车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