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搜集的资料很详尽。 从老波恩和政党勾结,到做假慈善侵吞善款,从他当年亲手将大哥关进牢狱,到逼疯老母包揽家产。 他手段了得,自以为天不知,地不知。 人前谦谦君子,人后虎豹狼豺。 亚尔曼翻阅着纸张,看得很慢,但只到一半,他就合了起来。 “资料有问题。” 见副官急得说不出话的模样,他补上一句:“不是因为你。” 科林松一口气,下一瞬伸出三指放在颅侧。 “我,科林,以联邦军人的身份起誓,坚决执行亚尔曼元帅的命令和指示,毕生忠心不二。” 亚尔曼平静地等副官宣势,他并不觉得这样一番动作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他知道,军人的思想大多干脆,只想把他要表达的全都掏给你。 “以我的能力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亚尔曼说得很坦然,长期的星际之战几乎让他这个社会脱节,诡谲多变的政坛和复杂的人际交往他更是不想触及。 况且,每一件任务都该有它最适配的完成者。 “去衣柜里拿一套正装。”亚尔曼扔下一句话。 科林看着男人向住宅走去,这才反应过来,元帅这是要出门? 还要见人? —— “袅袅,安吉奶奶想死你了!”视频通话刚一打开,安吉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亲爱的袅袅一表相思。 可屏幕上一阵不规则的抖动,黑漆漆的,还有几个熟悉的声音。 “小虫,把智脑放下。”清清冷冷,是八号,她派过去的保镖团成员。 但是,小虫是谁呢? “不听话的坏孩子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声音粗粗的,是六号,随着话音落下,响起的是撇指节的清脆声。 “小食,你凑什么热闹。” 小十? “吐出来!快吐出来!” 安吉凑到智脑屏上,“我亲爱的宝贝,你那里怎么啦?” “小朋友要听家长的话,把智脑给袅袅好不好?”女孩轻柔的嗓音像是软软的风。 安静了一会儿,好像谁真的正在思考。又是一阵颠倒颤动,光线和色彩出现在屏上。 安吉奶奶漂亮的大眼睛和挺翘的小鼻子还没有退开,就这样以一个无限放大版的样子印入院子里三人眼中。 而安吉这边,一团绿色的东西突然戳到她面前,因为距离过近,她无法辨别到底是什么。 “啊啊”绿色东西轻颤两下。 它在叫? “安吉奶奶,这是我们领养的花,分别叫小虫,小食,小花。” “什么?袅袅养了三株花吗?”安吉道,“奶奶听说花很难抢呢,我的袅袅可真是厉害。” “是五号领到的。”裴袅对旁边轻声喊了什么,绿色的东西慢腾腾地后移,安吉听到重物撞击地面的几声“哐哐”。 “不过,只有一株。” 大概是摆弄了一下,视野开阔起来。 裴袅冲着投射到空中的界面轻轻挥了挥手:“安吉奶奶,日安。” 安吉今天穿的是很有韵味的古早衣,繁复的盘扣从侧腰到修长的颈,腰肢细细地掐下去,显得越发明艳动人。 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比较豪华的酒店厢房,豪华并不在于天花板上的古早水钻挂灯价值几何,而是被安吉肩背遮挡的一幅大师之作,据说即便是仿品也够支撑一个普通联邦居民一生的所有正常开销。 “这是花?”安吉之前多多少少见过一些花卉的成像图,看着三张绿油油的长吻嘴,签子似的茎,怎么也和花联系不起来。 “小坏蛋,你不会在逗奶奶玩吧。”安吉比个‘淘气’的手势,“不过,这个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是挺可爱的。” 敏感地捕捉到“可爱”两个字,三张嘴蹦得更欢了。虽然看不见,也闻不到气味,可它对这个联邦人好感度up! “养了快一个月,之前听说您在忙,就一直没打搅您。”女孩亲昵地抚摸三张嘴,“我憋了这个好消息好久啦。” “哦......我的小可怜。”安吉心疼地眉毛皱起来,“该死的事情总算忙得差不多了,奶奶终于能够抽出时间和我的袅袅好好说说话。” 淡色的眼珠转了转最终落在旁边的两位保镖身上,八号正蹙着眉拿纸巾拼命地擦手,六号不怀好意地看着,嘴里还“嘿嘿”两声。 怎么看都不像靠谱的样子,她可爱的袅袅是怎么将就怎么多天的?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六号八号。”安吉奶奶故意拉着脸,她记得拉尔在训斥手下的时候就会这样,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我今天要看袅袅,你们把她安全送到卡索拉酒店来,到了我把房间号给你们。” 两位家长严肃地站在一边,低声道“是”。 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安吉的冰块脸很快垮掉,又是捧心,又是嘟嘴,和亲爱的袅袅好一番肉麻兮兮。 “袅袅,你要快点来啊。”安吉不舍地结束已经持续三个小时的简单谈话,手已经放在了关闭通话按钮,却还是不放心地再说一句。 “把虫虫花花食食带上。”眼巴巴地添道。 尽管是通话中第一次和三张嘴见面,安吉已经被它们乱七八糟的长相和跳脱多度的活泼俘虏了心。 “好的,安吉奶奶。”裴袅再一次重复。 想了想,安吉最后“凌厉”地甩了一个眼刀给两个不靠谱的家长,要他们装紧骨头。 真的是!亏她还把拉尔手下最贵的八个保镖搞到袅袅身边!之前居然告诉她要搞什么轮班制,每天都跑六个回公司。 这就是职业保镖的素养吗? 她之前是忙,没工夫搭理他们,现在都凑到她跟前,看她怎么好好收拾这个保镖团,替拉尔正正风气! 霸道的总裁夫人暗自下定决心,从抽屉里扒出五六个最新智脑,跟另外六个保镖来了个十秒钟电话会议。 “滚到科索拉来!”安吉酝酿了一会,冲着六个智脑吼一遍。 气势满分! 拉尔公司里,枯单期,正聚在办公室里偷偷翻看袅袅视频的六位家长:被......被发现了? . 院里,没有成功get到眼刀的两位家长看着闺女忙前忙后,闲适地在一旁唠嗑。 之前,智脑是八号从小食口中拿出来的,虽然三张嘴长了不少,但智脑毕竟有一定块头,还硬硬的。裴袅开口后,小食听话地想“呸呸”吐出来,可智脑直接卡在嘴里面了。 家长在肯定不能让幼崽动手,六号的手又太糙太粗,八号只得在滑不溜秋的涎液中把智脑小心翼翼地抠出来。 黏黏的触感一直扒在手心,扒在手背,八号都快把手擦破皮了,感觉还是怪怪的。 “娇气。”六号叼根草在被纸巾层层包裹的手上打量一圈。 大概是为了获得心理安慰,八号搜刮了一整袋纸巾盖在摸过粘液的地方。 八号没声息地盯着他,兽类的威压凌冽而来,六号连连讨饶。 “别别。” 等八号收了威胁,六号笑嘻嘻开口:“哎我说,你咋知道哪张嘴叫啥?都一个月了,我也没瞧出那三个哪有不一样。” 所以平常,他都是小虫小花小食一起叫。 一点都不偏心! 八号下颌微微抬起,眼角觑着蹲在地上的壮汉,嘴唇掀起,“蠢。“ 一言即可蔽之。 六号:你再乱说我可就动手了。 . 裴袅正在给三张嘴挑出去打扮的东西。 虫食花格外喜欢能发出响声的小玩具,本来是给它磨牙的,最后都被它秃噜到茎上了。 而且,长大了些,三张嘴似乎已经能够判断颜色。 小玩具的颜色买重了,它就不依,一直吭吭唧唧,直到裴袅安慰说下次买两个更好看的颜色,它才罢休。 因为家长门出门总会招呼一声,并且要收拾好一会打扮,所以现在三张嘴也知道出门要漂漂亮亮的。 “这个好吗?”裴袅把一箱子铃铛散在地上,拿起一个,轻轻摇了摇。 三张嘴“哐哐”两下。 “那这个?”金黄色的,之前三张嘴很喜欢。 又是“哐哐”两声。 裴袅为难,最终拾起一个红色铃铛。 石盆“哐”地砸在被同样加固多次的地板上,三张嘴往前一伸叼住铃铛线,兴奋地示意裴袅戴上。 女孩有些忧心小花的审美,但最后还是在茎上松松打了个蝴蝶结。 算了,它高兴就好。 等三张嘴蹦到院子里,女孩把卧房和堂屋锁好。 “请吧,小可爱。”六号难得穿着正装,别别扭扭地做了个绅士礼。 一旁的八号轻嗤一声,帮两个宝贝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