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自己面前的,是碗鸩酒,自己也认了。
一页页的翻完了话本,屋子里的烛光也暗了,裴珦打了个哈欠,才起身。
彼时,韩非正的腿已经全麻了,却一动不敢动。
看韩非正伸腿时,抽了一脸的表情,裴珦不由得发笑,道:“腿都麻了,你也不说话,是不是傻?”
韩非正露出一个“我面前有大魔王不得不屈服”的表情,成功再次逗笑了大妖。
好一会儿才停下,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之前,裴珦又停下脚步,看向楼下的少年,少年没有看她,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知怎么,便露出了从不会在人前展示的微笑,目光里满是温柔。
像是察觉到什么,少年抬起头,裴珦匆匆又转过头来,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眼睛里充满了冷漠。
这才是一个历经千年,游戏人间的绝世大妖真正面孔。
次日
“你要出去了?怎么又散发?”韩非正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未放下的钢笔。
这些年,他仍在读书,有时还会翻译几部外国名著。
对外界的事也没有置之不理,起初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但后来国内形式一步步恶化,对国家的担忧也渐渐超过了自己那点个人情感。
裴珦轻笑,随意坐在了一个木凳上,手上握了银簪伸出手,让少年接过。
韩非正看着手中的鹿形簪,不作声。
这簪子是山下梅琅阁的新品。
几乎上海贵家小姐太太中流行的大部分首饰、服装,都是裴珦已经有了,穿过了,才在这些上流人士家流传开来。
韩非正放了钢笔,走上前,熟练地给女子挽了一个发花,那动作仿佛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千百遍。
“最近山下不太平,别老下山了,要遇见什么危险,就去龙腾钱庄。”
韩非正摆弄着裴珦的头发,轻不可闻地回了一声“嗯”
也不问为什么,就像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把他捡回来的女人每日的去处,他也从来没在山下遇见过裴珦。
头发被挽的很精致,裴珦也很信任他,连看也不看就起身要走,刚起身便顿住,侧了头踮脚在韩非正耳边轻吐如兰:
“小矮子,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哦。”
韩非正放下梳子,闷闷的应了一声。
裴珦才轻笑一下,拿起手包离开。
心中还在想。这好好的一个孩子,她给养得这几年,竟是变得木愣了,也罢,总归皮囊还可以骗骗小姑娘。
目送了裴珦离开,韩非正才不再掩藏目光中的火热。
“不要喜欢上我啊”这句话他听了四年。
可她说的太晚。
在那个不美好的初遇明明什么都不懂的他,在见了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便深陷进去再拔不出来。
那个女人啊,叫裴珦,是一只妖。
一只将自己捆绑得死死的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