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只下了两天就停了下来,荒凉寸草不生的荒野又有绿芽冒出了头来。 远远望去,一片生机勃勃,阿秋正在翻新地头,两个孩子正在旁边的背篓里玩耍。 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但阿秋看着却是像阳光一样的明媚。还好没有再继续下雨,她担心的事也没有继续发生。 这地头上冒出的新芽,看着格外的讨喜,就像今年多难的生活一样,终于有了好的开头。 把旱灾熬过去了,剩下的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只要这地里有水,就不怕被饿死。 把地翻新完,阿秋又接着把菜籽点了。 做完这些她才又背着孩子回家做饭。 两个孩子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很有神,可是脸上却是干瘪的,一点小孩子该有的婴儿肥都没有,阿秋每每看着都心酸,偷偷的抹泪。 城里的粮价一直没有降下来,米是吃不起的。 眼看还要熬那么久,不知道今年年末,他会不会寄钱回来。 明年的上半年都寄托在陈狗蛋寄回来的钱上了。 不过阿秋还是很担心陈狗蛋在战场上,可是担心又有何用,家里还有那么多事需要她做。 她恨不得多两只手出来。 阿秋熬着稀饭,时不时用手揉揉后背,那受伤的地方不仅没有消肿,反而更加的痛了。 阿秋皱着眉,忍耐着疼痛,心里多了些许的无奈与凄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她感觉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今天挖地的时候,时不时的头昏脑胀,两眼泛黑。 只希望这战争早点结束,他早点回来。其他的她已经不求了,荣华富贵又怎敌得上一家的人的平安。 她不想要他出人头地待全家过上好日子,只希望一家人每天都在一起,苦点累点也没啥,只要过得充实满足就行。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已经从军了,而她能做的也不过仅仅是在家里照顾好婆婆和两个孩子,等他平安的回来。 咬了咬牙根,阿秋直起腰,一定会等到他回来的。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她一直等,总会回来的。 喂了两个孩子,阿秋收拾碗筷后和陈王氏说了一声,便独自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上了山,她要去摘五倍子。 其实阿秋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干了那么几个月,地里的草都干死了,五倍子树应该也没有怎么结五倍子,只是她还是要去看看,万一有呢? 而且在家也是闲着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山上转两圈,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而且听老一辈人说山里有人参,万一运气好就被她碰到了呢? 一株人参可是能卖很多钱的,年份越大的,卖的价钱就越高。 虽然雨是停了,但山里的路还是湿滑的,阿秋前两天又摔伤了,也没上药什么的,她扒着树干艰难的在山里行走着。 雾很浓甚至有点黑,带着湿气,这个点也没有人在山里行走,一个人行走时沙沙的脚步声,还有那时不时的几声鸟叫,莫名的有几分神秘感。 阿秋开始还没觉得,在她累了停下来歇会的时候,才觉得这份安静太过于静谧了,让人心底生毛。 心里一紧,一股恐惧感在心里升气,她屏住呼吸,绷紧身子,往左右看了看,见什么都没有才松懈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胆小了,这山里也没什么大虫,而且她还带了镰刀没什么可怕的。 阿秋走了很久,找了很久,才看到一棵五倍子树,不过那树有些大,也有些高,看样子也有五六十的年头了。 她站在树下往上面望,却被浓浓的雾遮挡了视线,什么也没看见。 她本想爬上去看的,可是树干是湿的,而且很高一截树干都是那种没有枝桠或者疙瘩光秃秃的树干。 她没爬过树,更何况是这么高的树。 望了望,阿秋只得无奈的离开,寻找一棵树。 阿秋边在还在边往两旁看,看能发现其实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不。 阿秋走了很久,五倍子没遇到,其实的东西也没有遇到,正当她打算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有点像兔子。 她脚步放轻,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离得越来越近,那团白的却还是没有动,但阿秋却看清了那团白色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的是只兔子。 她疑惑那兔子为什么遇到人不走,走近才看到那兔子被猎人放着的夹子夹住了腿,流了很多的血,兔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有那瘪着的肚子一起一伏才看得出来这兔子还活着。 阿秋看着兔子可生不出来什么怜悯之心,虽然每个女的都喜欢兔子这种毛茸茸可爱的小动物,可是这个时候兔子在她眼里就是一锅美味的肉。 她们家已经几个月没开过荤了,这只兔子带回去,不仅可以沾点油荤,这兔皮洗干净后还可以拿去卖钱。 阿秋顾不得这是谁放的夹子了,今天她上山什么都没遇到,唯一的收获就是这只兔子了。 而且这只兔子一看就是被这夹子夹了好些天了,说不定那猎人留下这夹子已经很久了早就忘记了。 阿秋也怕回去的路上被人看见她捡了一只兔子,虽然也没什么,但村里还是有些嘴碎的妇人,看到了难免会生出嫉妒来。 所以阿秋把兔子放进背篓里后,又找了些野草盖在上面。 忍着背上的痛,阿秋一路不停歇的走回家,直到进了院子反身把院子门关上,阿秋才松了口气,靠在门上喘了两口气。 陈王氏正在看孩子,孩子那么小,还离不得大人,必须有人照看着。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是阿秋,问,“阿秋,你回来了。” 阿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陈王氏走上钱欲要去接阿秋的背篓,她是知道阿秋想去山上找五倍子的。 阿秋的背篓全是草,陈王氏不解,“你怎么背了一背篓草?” 阿秋附在陈王氏耳边小声的说,“我捡了只兔子。” 陈王氏眼睛一亮,兔子!那可是好东西啊!家里也好久没吃点油星子了,而且兔皮还可以拿去卖。 陈王氏笑了,说,“兔子,好啊。” 阿秋跟着进了屋,放下背篓把兔子从草里拿了出来。 陈王氏脸上都有了笑,看着这兔子高兴啊。 她说,“阿秋,你歇会,我去把兔子给弄出来。” 阿秋心情也是好,满脸的喜意,她嗯了一声说好。 其实她们旁边的两家都搬走了,不过捡到这种好东西,都会下意识的轻手轻脚的,有一句话叫财不外露,更何况这还是捡回来的东西。 而且家里就两个孩子两个女人,要是被别人听见或者看见抢了去,她们也是没有办法抢回来的啊。 或许是太过于高兴了,陈王氏没一会便把兔子收拾出来了。 只是看着那么大的一只兔子,光骨架大,一点肉都没有,还好皮毛够好,还是能卖个好价钱。 现在这个点也不可能马上把兔子煮了,陈王氏把洗干净的兔子用盐腌着。 过日子本来就是精打细算,陈王氏只留了一只兔子腿,其他的都挂在了灶屋的悬梁上,打算留着以后吃。 陈王氏用一块木板把装了兔子褪的盆子盖住,上面又放了一块石头压着,她怕又猫来偷吃。 做完这些她才洗了手走出了灶屋。 阿秋趁这个空闲在缝衣服,虽然缝的衣服拿去换的钱少,但对于她来说一分钱也是钱,能挣就挣,一天一分钱,一个月也能挣三十分。 阿秋见陈王氏进屋,抬起头问,“娘,收拾好了?” 陈王氏说,“嗯,收拾好了。” 阿秋又低下了头,手上的针线活继续,“等我把这点缝完就上坡吧。” 陈王氏看了看两个孩子,回了一声嗯。 两个孩子睡得很香,但却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陈王氏看着心疼不已,别人家的孙子抖是长得白白胖胖的,就连狗蛋小时候也是白白胖胖的,那有这么小的小孩就瘦成这样的。 也是心酸,这个家条件就这样,狗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给家里寄个信,她在家里担心得不行。 唉,陈王氏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命咋这么苦呢! 老天爷开开眼吧,不要再折磨她们这些贫苦的老百姓了。 她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可是这两个还这么小,就受这种罪,不该如此啊! 还有阿秋,嫁到她家来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着实有些亏欠,阿秋还那么勤劳孝顺。 为什么好人的日子过得这么艰苦心酸,开开眼吧,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