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炼气、乃至筑基修士,在如此情形下受此一击,必定逃不过身魂俱灭的下场。
以温雪意神识的强大,却在这剧痛之中,恢复了一点精神。
面前穿透符箓阻隔,森森扑至的利刃,距离咽喉已只有一尺之遥。
温雪意咬紧牙,极力扭转了身体,血光四溅,那柄短刀擦着她的锁骨,连同皮肉一道狠狠地削了下去。
她抬起手来。
并没有去处理肩上的伤口,而是按住心口的位置,微微低下了头。
那书生面色狂变,高喝道:“不好,她要自爆!快拦住她!”
葛老和美妇亦面容失色,手中法器疯狂催动,毫不留手地向着温雪意袭来。
耳畔风声赫赫,霞雾靡靡,无限杀机之中,似死生一梦。
少年时初次摆脱了郑夫人的钳制,拜入上清山,在闻仙台上初见那黑衣少年。天高地迥,层峦俯首,唯他抱剑傲然而立,神色淡漠,睥睨而来。
那一眼,便系她一生痴念。
后来她追逐他的脚步,弃丹鼎,修剑道,看他一剑平山海,一剑斩天魔。
他总是在向前走,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可是走在前面的他啊,也总是把所有危险和磨难一肩担下。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只有她自己了。
温雪意眼前已然一片模糊,身形摇摇欲坠,甚至难以稳定脚下的飞梭。
她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周身沸腾的血液涌过裂痕微微的筋脉,如千万片细小的刀刃在切刮。
心脏在胸腔薄薄的骨室中剧烈地跳动,每一下都如直接敲上耳膜一般沉重。
天地之间翻涌的灵力,卷起了一道漩涡,向着少女头顶垂灌而下,连葛老三人的法器都被其扯动,挣脱了主人的控制,摇摇向着漩涡当中飞去。
三人面露惊恐,不约而同地向后疾退。
浩渺苍穹之中、风潮翻涌之际,忽然横贯一道雪亮光华,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地击在了风漩之上。
那风漩被打散一半,竟宛如活物,猛然扭动身躯,气势汹汹地向着剑芒飞至的方向反卷而来。
高空之上,一道遁光电射而至,直压下山谷口内,方停下去势,露出一道黑衣颀长身影。
黑衣男子目光森寒,只在场中一扫,葛老三人便身形一僵,仿佛被万年不化的玄冰刺入神魂一般,不由自主地闷/哼出声。
那美妇修为最低,口角竟溢出/血来,慌忙取出疗伤丹药吞服,望着来人时不由带上了恐惧之意。
“这是剑意、筑基期便有剑意凝实……”那美妇喃喃,忽而惊恐呼道:“上清山,钟斯年,你、他是钟斯年!”
葛老和书生闻此,面上俱显出死灰之色。
那人却并未理会他们,见那风漩汹汹卷至,口中冷哼,遥遥抬手,指尖便有雪亮剑芒凭空浮现,顷刻间脱体而出,再度向风漩切割而去。
灵潮翻涌,剑气纵横,那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灵力漩涡,此时在黑衣男子剑芒之下,竟如草木缟灰一般,节节败退、越缩越小,终于在一阵摇曳后轰然消散,露出内里飞梭之上,抚心跪坐的少女身形。
黑衣男子眉锋微微一锁,向着少女身前掠去。
见他似要查看同门的伤势,葛老当即咬紧了牙,向同伴暗暗递了个眼色,便各自蹑手蹑脚驭起法器,一分为三,向不同方向急速遁逃而去。
“嗡!”
三人耳畔同时炸开一声巨响,身下法器竟不分先后,蓦地爆裂开来。
“尔等伤她至此,她可曾许尔等离开?”
温雪意于恍惚之间,似听闻熟悉语调在耳畔响起,不知是幻是真。
她体内经脉干涸,灵气枯竭,心跳忽缓忽急,无一处不痛,而强自撑开眼睑,熟悉而陌生的面庞近在咫尺,一双止水玄瞳沉静无波,正凝望而来。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喃喃道:“斯年。”
声音轻哑,飘渺如絮,钟斯年听在耳中,却觉心头一震,无波心海之上,不知何处生起无端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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