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嫁娶乃大事为表诚意,金吉利顾不上安抚草原上蠢蠢欲动的各部族,而是亲身前来迎娶他美丽的新娘。比起以往新年时的拜访,这回他的身份不一般声势更不一般金吉利的人还未到京城满城人都知道他看上冯相之女了不管婚事能不能成如此称呼总不错。
金吉娜却很愤怒,她一贯不喜欢冯玉贞,觉得那人轻浮放浪哥哥怎会娶她为嫂子?
但比起这个,更叫她伤心的是父亲的死半点没被金吉利放在心上想必他也忘了北戎王临终前的嘱托,如今满脑子都是儿女私情压根不打算发扬事业了。
她只能进宫跟夏桐哭诉一面抽抽噎噎的道:“爹爹怎么会选定他为继承人?换个人该多好!”
夏桐倒是能理解北戎王的想法,在自知命不久矣的情况下他只能求稳,金吉利人虽然蠢了点胜在长子嫡出旁人想取而代之得须先掂一掂自身分量,如此瞻前顾后的也就不至于鲁莽行事。何况,金吉利虽单纯金吉辽却是个心思绵密的这兄弟俩一向交好长兄为主,次弟为辅,便不容易生乱。
当然,这是理想状况,北戎王固然计划周详,夏桐却不怎么放心那哥俩的感情更确切地说是不放心金吉辽的人品。当初为了一张玻璃方子他能将李蜜骗得团团转,谁知道为了王位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这些是北戎人自己该操心的问题,就不劳夏桐来掺和了。
她看着哭成泪人一样的金吉娜,很明白她为何会这般严厉谴责兄长,唯有如此,她心上的负罪感才会稍稍减轻一些早知道北戎王会撑不过冬天,去年她就该赶回娘家去,否则也不至于见不成最后一面,以致追悔莫及。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夏桐想起自己现世的家人,过去这么多年,不晓得他们怎么样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偶尔午夜梦回之时,她也会追忆过往,涕泪连连,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她只能寄望于时间会冲淡那家人的悲伤,毕竟,这世上不止她一个亲人,而她,如今也有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家。
正如金吉娜哪怕这会子悲伤难抑,可当她回到夏家,她还是得打起精神面对一双儿女在那里,她更是一位母亲。
我们都在无形让自己变得强大。
夏桐静静的当了会儿哲人,方才起身到玉芙宫去她得和冯玉贞谈一谈和亲的事。
冯玉贞当然是不情愿,金吉利在她看来没有半点特殊,不过是那无数裙下之臣的一个,不值得她付出远嫁这么大的牺牲。何况,哪怕她自己不肯承认,她心确实已有了个人刘放才是与她真正志相投的,通诗书,懂礼仪,远非那北戎蛮子所能相比。
令她失望的是,临江王并未跟着使节团一齐过来。以往刘放是最关心她的事的,大概接二连的受挫,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了,冯玉贞说不上心底是何滋味。
金吉利已经到京城了。
本来想立刻进宫求见皇帝陛下,金吉辽却劝他在驿馆先歇一晚,差人给夏家送个口信,到时让金吉娜从旁游说,计划便更容易成功。
金吉利素来信赖这位二弟的筹谋,依言捎了信去,金吉娜却没理他,也没留使者喝茶,只给了锭赏银将人打发出来。
金吉利后知后觉醒悟过来,“这小妮子在怨我呢!”
金吉辽心想谁让你才死了爹就急着娶老婆,丧事喜办,招人骂也是活该。
不过北戎那边风俗与大周殊异,亦不时兴守孝,如金吉利这般披麻戴孝守足月的已经算少有了,至于他们的小妹金吉娜,已经完全被大周礼仪同化了,自然看不上眼。
金吉辽道:“不用管她,如今要紧的是大哥娶王妃的事。”
其实照他的意见,求娶那位李夫人会更好。一样是皇帝的女人,李蜜容貌虽不及冯氏,本事却比她强多了,这几年又是玻璃又是水泥,还弄出硝石制冰,又会栽花植树,培育出各种高产有效的粮食作物,真不知道她一个女儿家如何想出这么多花样来的!
这种女人,当然比冯玉贞那样的花瓶强多了。
金吉利瞥他一眼,很不满意他对未来嫂子的评价,“你既这般喜欢那李氏,何不干脆将她娶回来,成天撺掇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