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开阳眼前一亮:“多谢王妃赐教!”
于是,李凤鸣大摇大摆带着战开阳回到院中,对淳于黛和辛茴道:“我有正事与他说,不是耍赖。”
辛茴很给面子,没有笑出声:“我信了。”
齐国风俗上男女有防,为免引发无谓风波,李凤鸣没带战开阳进书房,在中庭回廊的长椅上将就坐。
淳于黛把早前打发出去的侍女们唤回来各司其职,她自己也和辛茴一起在李凤鸣身旁站着,如此便不会落人话柄。
这些细节自有淳于黛周全,李凤鸣半点没管。
她走马观花将那些抄纸翻一遍,又问了战开阳几个问题,便大概明白了。
“你这些抄纸的内容记录详细,没大差错。他说你字丑,应当只是随口是迁怒,不必当真。”
战开阳不敢置信:“真没有差错?”
“是没有大差错,但不是无可挑剔,”李凤鸣来了个大转折,点出他的不足,“以你家殿下的身份处境,看这类消息是图个知晓,以便快速掌握朝局时事的最新动向。你便宜行事,只顾按抄纸的日期叠放,没有将这些消息分门别类。”
譬如,前天主要消息是:两名吏部官员升迁调动西境邻国疑似有大军集结迹象户部拟于今年八月开始核查各地人口增减。
而昨天的主要消息是:京兆尹府重处上月在雍京城南当街斗殴、以武犯禁的五名游侠鸿胪典客上奏称,有向齐国称臣多年的某游牧部族三年没来雍京纳贡……
“你这么呈给他,他逐张看下来,就觉这些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烦躁才怪。你也别委屈,”李凤鸣以下巴指了指淳于黛,“不信你问她,若她呈这样一堆消息给我,会是个什么后果。”
战开阳惊讶又好奇地看向淳于黛:“会是什么后果?”
淳于黛:“若我呈了这么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家殿下,不必殿下给什么后果,我自己先羞耻到悬梁自尽。”
战开阳重点跑偏,心中惊讶感慨:魏国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王妃出嫁前只是个王女,竟也关注朝务时政,且贴身协助她的侍女似乎也非池中之物。
但他又觉得奇怪。
按理说,王妃从前既有习惯关注朝务时政,就算不是家族重点扶持栽培的对象,也绝不会可有可无。
怎么就沦落到和亲异国了呢?
萧明彻昨夜没睡好,早起时格外烦躁。
于是去演武场找整队护卫挨个单挑,全打到嗷嗷叫。
却还是烦躁。
回到北院,姜叔又告诉他,李凤鸣找了姜婶作陪,已经带着辛茴出门去了,不在府中用早膳。
于是他孤零零吃完没滋没味的早饭,进了书房。
随手翻了翻战开阳重新整理排序的那摞抄纸,感觉似有不同,他的心情总算稍有好转。
“做得不错,”他面无表情地给予肯定,“虽不知哪里不同,但看起来顺眼许多。”
被夸奖的战开阳喜上眉梢:“这得多谢王妃,是她让淳于黛教我的。可惜我还没完全吃透分类的规律。王妃说了,今后只要她们在府中,我每日可去向淳于学半个时辰……”
“王妃为什么帮你?”萧明彻打断他。
“早上来时,刚好在前头院门口遇见……我也不知她为什么愿意帮我。”
战开阳忐忑思索了片刻:“大概是心疼您吧?她提过一句,说我差事做得不精细,要给您添累的。”
萧明彻:“哦。”
他开始专注翻阅那堆被整理过的抄纸,表面平静,心音却突然急促。
他想,心跳突然加快,大概是昨日在马车上那出尴尬的后劲又上来了。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因为听到李凤鸣“或许心疼他”这句话吧?
李凤鸣和他只是“利益联姻下,双方协定互利共生”的关系而已,哪有心疼不心疼说法。
翻着抄纸看了一会儿,萧明彻又开始烦躁了。
总觉得书房里到处充斥着一种香味,就是李凤鸣昨日用的那种。
怎么又沾上这香味了?这很打扰他。
之前在行宫时,他身上也曾沾过这种香,可那是因为两人同在帐子里躺了一夜。
他昨日并没有和李凤鸣……哦,马车。
想到马车,便顺理成章又想到那尴尬的一幕。
萧明彻盯着自己右手的掌纹,目光缓缓移到指腹,却又倏地握拳藏到身后。
可惜,这动作不过掩耳盗铃,根本无法缓解心浮气躁、坐立不安、脑中混乱驳杂、浮想联翩的状态。
良久后,他忍无可忍,命人将正在修订庆功宴宾客名单的战开阳叫来。
“你去隔壁问问淳于黛,王妃预计几时回府?”
战开阳惊疑不定:“殿下,您这是……”
“她昨日用了沾衣不散的香,我得问她要个立时去除的法子。”
萧明彻佯装平静地翻动一页抄纸,就当并没察觉自己突然从耳朵尖烫到脖子根。
“我怀疑,她这香有毒。”
扰得他脑中一直闪现奇奇怪怪的画面,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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