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杪.惊门
破旧的门窗砖瓦,灰尘漫天的床和桌子,春杪进了传送门后,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那间客栈的厢房之中。和昨夜不一样的,是桌上多了小半截蜡烛。那落下的烛泪落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滩白色印渍。
游戏时间,中午12点。
她推开门,2204的房号,就像死亡预告一样,在她头顶做了个标记。
“嗯哼~嗯~~嗯。”猥琐的哼唱声响起,算命的老瞎子悠哉悠哉地从她隔壁走了出来。
这老家伙不是死了吗?虽然只是游戏,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春杪上前想和那算命的搭话,问了好几句,那算命的却丝毫不搭理自己,伸出手想拉住他,不知是什么缘故,手竟然从他的身体里钻过去了。
楼下前台那账房先生也不算账了,愣愣得站在门口,看着那天。
整个天空都是橙红色的,像台风快来时一样,那红到不太正常的太阳挂在空中,散发着妖异的光。
整条街道一片缟素,每个人都是白色的布衣,白色的帽子,面色苍白无比。街上的“人”都站在两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呆滞无比。
冲破天际的唢呐声又响起了,一从戴着尖尖高帽子的出丧队向她这个方向奔来,四个乐手明明奏的是哀乐,那脚步却无比欢快。
他们身后没有棺材,也没有骨灰盒,只有一顶被帷布遮住了四周的轿子,轿子里坐着的东西说来也奇怪,远处看来像个人的形状,待那送葬队走近些,却发现是个纸扎。
那纸扎的身上还穿着艳丽的婚服,红白冲撞。
春杪本抱着吃瓜的心态和其他人一起围观,那送葬队走到一半却突然在西厢客栈门口停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轿子一停,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一双双眼睛黑漆漆的,毫无生气,那沉默的注视让她不禁头皮发麻。
“刘麻子家的,上路喽。”一个把脸涂得比面粉还白的乐手朝着客栈里喊道,这声音听着,和昨天夜里那阴不阴阳不阳,喊拜堂的太监嗓一模一样。
刘麻子家的?不会是那个女鬼吧,她斜着头看那楼上。
“刘麻子家的怨气太重了。”那一直不说话的账房先生突然开口了。
听到这话,送葬队的开始互相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咋整。
那领头的太监嗓两只吊梢眼转了转,“那刘麻子的媳妇儿,昨夜送来时还是个香喷喷的大活人儿,今儿到你这儿,就变了厉鬼了?”
那账房把他桌上那账簿给太监嗓看了眼,横竖是有几分忌惮这送葬的,“他家老娘非给找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娃,昨天正好是十五,我骗你作甚。”
春杪听着他们讲的东西,这一溜烟儿的事情好像能稍微串起来了。
那刘麻子大概是个光棍儿鬼,他妈给他在地上找了个活人配对,吊梢眼是专干红白喜丧这一行的,账房的这家客栈是设来专门给鬼结婚的。
小时候她听姥爷那辈的说,有些落后封建的地方,经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配了**的女子,过了新婚之夜是必须要死的。
春杪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吊梢眼低头看着翻着账本儿,眼睛转了个一百二十度,斜着向上看着春杪。
账房顺着他那方向看了过去,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整个脸上的五官都拧巴了两下,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恍惚看清眼前有个人形。
“哎呦,这还有个活人叻!”他做作无比地叫了一声,好像就怕有谁听不见似的。
那吊梢眼两只眼睛都快弯成滑稽的表情了,他摸了摸自己胸口,那手从左襟里伸了进去,掏出一只红红的馒头递给春杪的面前。
“刘麻子家的,吃黄泉饭了。”
春杪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后,她才意识到吊梢眼高帽子说的是她。“我不是刘麻子什么的,你认错人了。”
那吊梢眼哪儿听她说了些什么,拿起那馒头就往她嘴里塞。
春杪使劲想把他推开,却发现自己被定身了根本动不了,推都推不动。想发动技能打他,突然发现根本就没有技能界面。
那馒头像是参加过五四运动似的,一股子成年发馊的腥臭味儿,不知道是用什么阴间玩意儿做的。
“上路~~~~”高帽子阴阳怪气地鬼叫了一声,两个送葬的把春杪横着抱起来塞上了轿子。
那轿子着实宽敞,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轿顶,红艳艳的天像能滴出血来一般。
送葬队启程了,那轿子被人抬了起来,随着一阵晃动,春杪僵硬的身体像根木头似的滚到了纸扎人的身上。
那纸新娘被她这么一撞,头掉了下来,滚了一圈儿后正好滚到了春杪的脸旁。那用笔画的眼睛、鼻子和嘴,组成了一幅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这是什么感受呢,大概就是你跑到停尸间里,和尸体共用一个裹尸袋还非要嘴对嘴的感受。
草,不玩了。
春杪“啪”地一声就把游戏舱的电源拔了。
打开微信,立刻给影鹤开始打微信电话。
“你妈的,你做的什么东西!吓死老娘了!”影鹤一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气势汹汹的问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