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真真假假难辨，林春子放在桌上的牌是真的。　　　　“证据证据。”　　　　狐疑的人都在喊，林春子拿出手机播放着录音，因为害怕记不住游戏规则，所以录了片段，包间内是尉宇耐心给她解释游戏规则的声音，最后一句妹妹，叫的亲昵，让人充满遐想。　　　　“哈哈哈哈哈…真是宇哥的妹妹啊，喝喝喝喝，我们喝。”　　　　“这个面子必须卖。”　　　　吆五喝六不断喊着，戴宁透过间隙看向林春子，眼里充满意味，她盯了几秒，回想着整场两人的互动，尉宇很少与女孩子这般亲近的…　　　　猜错的人喝猜对人的数，轮了一圈已经喝倒不少，勉强几个撑场的开始不分四六的出题。　　　　“我的内裤是红色的。”　　　　喝晕的红头发再次起身，还没等揭牌，被人用水果皮砸了过去，他倒在软皮沙发上，打了个酒嗝，睡着了。　　　　“这回我出题吧。”　　　　轮了几人到了尉宇这组，林春子停住摸牌动作，仰头看他，他站在暖黄灯光下，怡然自得的样子看不出喝了多少酒。　　　　“我有可能会喜欢她。”　　　　“吁…”　　　　“真的…”　　　　“真的…”　　　　清醒地人都在闹，此起彼伏的。　　　　林春子皱着眉，就见尉宇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含笑的嘴角隐约间透着自信，仿佛是对她的势在必得。　　　　戴宁攥了攥拳，垂眸压着心里窜出的异样，感觉身旁的人有动静，她回头瞧眼。　　　　迷之自信…　　　　林春子脑里轻飘飘的浮出一词，心底还没腹排完，眼前忽然闪过人影，她被蛮狠拽起。　　　　‘哐当’包间门被推开，他拉着林春子径直朝外走。　　　　“生气了。”　　　　尉宇摊开扔在桌上的牌，牌面写着假的。　　　　*　　　　此时的舞池越加热闹，人群跟着音浪扭动，裴烁拽着林春子从中穿过。　　　　他手心潮湿，后背挺直，迈着急而坚定的步子，铁青的脸与气氛格格不入，行人自觉让出空隙，林春子腕上被箍的紧，修长骨节犹如桎梏，她眼眸盯着，脚底生风，匆匆越过。　　　　走出迷乱的夜店，街上有些凉，夜风吹过小腿，林春子微微打颤，他的速度仍旧不减，耳边传来嬉闹声，鼻尖有消散的烟草味，眼前闪过一幕幕霓虹光影，他发疯般拖着她，急急的，片刻不停。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栽满梧桐，他们一前一后沿着整齐成排的树杆疾步，十字路口的绿灯在闪烁，裴烁刹住脚下，红灯变换一刻，横穿的车辆如同泄洪，他突然转身捧住她的脸，覆上她的唇。　　　　秋有凉意，风拂起她的长发，她的裙摆。　　　　被白衫黑裤的少年低头吻着，是少女夜里从未做过的梦，可窜入鼻腔的酒味，唇齿划过的温热，他的吸吮，此刻真实的将她吞噬着。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猩红愤怒让林春子瞧得一惊，唇瓣却被坚硬牙齿咬住，他狠狠的，痛的叫她蹙眉，可挣脱不过，裴烁坏心的使劲，见她眼框有泪打转，感到满意，眼底怒色渐渐褪去，重新压上她水红唇瓣，重重一唑。　　　　在红绿灯交烁瞬间，结束了这匪夷所思的吻。　　　　裴烁拽上她继续向前，夜里街道静谧，路灯拉长两人身影，少女的裙摆与纤细腿杆，少年系进腰间迎风吹鼓的白衫，略显颓靡的样子被刻进影中。　　　　“玩手机分心，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沉默一路，在家门口分别时，裴烁突然出声，林春子怯怯看他一眼，不疑有他，将手机放在他摊开的掌心上。　　　　“0126 密码。”　　　　裴烁接过装进裤兜，抬眼淡淡看她，支起手臂将她抵在墙壁之间，酒气逼近，林春子瞠目错乱着后退几步靠上墙面。　　　　“最近躲我？想离我远点？”　　　　他头很沉，手指揉着太阳穴，缓解着欲裂的感觉，沙哑声音带出一句话，却令林春子更无所适从，指肚贴在墙面摩挲，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她…她比我，更喜欢你。”　　　　裴烁泛红的眼对上林春子，眉峰拧着，突然猛地贴近。　　　　林春子慌张闭眼，感受到他的气息，闻到酒精与他身上味道的混合，却听耳边一声低笑。　　　　“酒已经醒了。”　　　　她平定着心底的凌乱，缓缓睁开眼，目光滞住，嘴边他的唇微妙着不肯靠近。　　　　羽睫轻扇，她陷入局促，慌乱的，心如擂鼓的，抬眼向上一睇，撞进他玩味的、戏谑的眼中，耳根在发热，寸寸蔓延着，直到她的脸颊，他的心里。　　　　那双凝着他的盈水眸子，瞬间唤起回忆，想到她的柔软，裴烁呼吸一窒，喉间滚动，醉酒的他有够贪婪，敷上她腰间的掌烘出热气，林春子只觉无法呼吸，周身都是他的味道，他渐近的眸，让缺氧的她快要昏倒。　　　　凌晨的风恰巧从走廊敞开的窗户吹进，吹乱他细碎头发，吹醒心底的兽，裴烁回神，轻咳一声直起身，林春子混沌的脑袋逐渐清明，缓缓仰起头。　　　　裴烁轻呼，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好好学习，早点休息。”　　　　“嗯。”　　　　光从指缝透过，林春子浅浅应一声，转身用钥匙拧开家门。　　　　“晚安。”她说。　　　　“哒”一声，门关上了。　　　　林春子靠在门上，面对漆黑的一室，心悸着，久久不能平静。　　　　门外的他盯着阖上的门，微微出神，叹息着，转身进了家门。　　　　*　　　　0126　　　　是他的生日。　　　　裴烁躺在床上端详着林春子手机，一条信息进入，他输入着解开锁，对着屏幕点几下，回复到。　　　　‘不是本人。’　　　　戴宁看到信息后，几乎一秒肯定了，是谁拿着林春子的手机。　　　　‘你拿她手机做什么？’　　　　裴烁嗤笑一声，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找个时间单独见一下吧，她高三了，别影响她。”　　　　戴宁望着被挂断的手机，跌坐进皮椅，夜间凌晨2点，她第17个生日，面对一桌残骸，和周围喝昏的朋友，戴宁一时无措，喜欢了6年的男生，对她似乎有了摊牌的打算。　　　　可过往那些似有若无的错觉，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他从未对自己哪怕有丁点的动心？　　　　骄傲如她，真的无法接受。　　　　*　　　　“2058、2059、2060、2061…”　　　　林春子瞪眼躺在床上数羊，已经3点了，却没有一点睡意，闭上眼，涌上头的是车流川息的街角，是他落在心里的吻，是他的呼吸气味，是他暧昧不明的态度，全是他。　　　　林春子控制不住脑海的胡思乱想，索性放任。　　　　从没想过…　　　　她触上自己红肿的唇，如梦境般的不真实。　　　　天快亮了，林春子终于进入浅眠。　　　　*　　　　裴烁插兜站在原地，不远处，秋千上的少女夹着烟吞云吐雾，看是他来了，挥手灿笑着，裴烁走近，少女仰头冲他吐口烟。　　　　“要来一支吗？”　　　　裴烁挥了挥手，坐在旁边的秋千上，看着眼前的深浅不一的绿色。　　　　“这公园你常来？”　　　　“抽烟的时候来。”　　　　戴宁在人前是不抽烟的，只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抽，裴烁点了点头又说。　　　　“林春子那…”　　　　“我不打算联系了。”　　　　戴宁抢过他的话，裴烁侧目看她，一支烟已经抽的差不多。　　　　“嗯，行，走了。”　　　　裴烁正要起身，戴宁看在眼里眉目一皱，将烟扔在裴烁脚前溅起火星，裴烁停住步，无奈她手里没枪。　　　　“给我个死心的理由。”　　　　戴宁总归是个不良，面对喜欢的人，也避免不了一身匪气，裴烁听后眯了眯眼，觉得头疼。　　　　“有什么心可死的，又从来没在一起过。”　　　　戴宁愣了愣，怎么也想不到裴烁会对她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早就听说裴烁这人向来无情，多少前赴后继喜欢她的女孩儿，都被他翻脸不认人的态度伤过，五年间无论戴宁怎样纠缠，他也只是不理不睬，光凭这一点，戴宁就敢说裴烁对她是不一样的，可今天…这还真是头一遭。　　　　戴宁觉得憋屈，眼圈都红了，指着他的鼻子跺着脚的控诉。　　　　“我喜欢了你五年…裴烁！你没人性！”　　　　“时间只是一个数字，作为口口声声喜欢我五年的你，究竟做了什么？需要我裴烁感恩戴德？难道单凭你的一厢情愿，我就要时刻挂在心尖？想你的恩宠多么荣光？戴宁，你对人的要求太高了，裴烁我不是那样的人。”　　　　阳光高升，居高临下的裴烁将她仰起的脸堵在阴影中，戴宁一时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只觉得裴烁再找蹩脚的理由搪塞自己，其实是因为…　　　　“是林春子吧？为什么之前从未对我说过这些，都是在她的出现之后。”　　　　“嗯，算是吧。”　　　　裴烁低头搓了搓石子，带点娇羞，这不是他认识的裴烁，戴宁看在眼里，眼圈更红了。　　　　“是就是，干嘛找理由敷衍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不就好了。”　　　　“也不是吧，她挺不一样的，跟之前见的一些，不止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她高一成绩也不行，但是高三能冲进理科快班，都是因为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喜欢你，人家本身就热爱学习呢？”　　　　“她想离我近一点，学习那么苦，能坚持下来不容易，比你们这些嘴上说说的，强些吧，努力的人该有回报，我想稍微对她好一点。”　　　　戴宁被气的双手掐腰，满眼的不屑一顾，轻嗤道。　　　　“你纯粹是自作多情。”　　　　“没有，我看过她日记。你问之前怎么没对你放过狠话，是因为尉宇对我有恩，他让我别那样对你。”　　　　说到这，戴宁露出恍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