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殊凤眸微眯,薄唇上下启合:“不行。”
顾筏刚张嘴,又被容殊打断:“没得商量。”
什么都好说,只有这件事,不行。
“那不能做——”顾筏试探着。
容殊看着他,摇首。
“那一两次,好不好?”顾筏忍了忍,继续问。
容殊迟疑的摇首。
顾筏深吸一口气:“轻一点?”
容殊这次颔首了:“好,不过我很可能控制不住。”
顾筏扬袖一拍案桌,气道:“容殊,我真是受够你了,你不走,那我走!现在立刻马上就走,求着我我都不回去。”
这谁顶的住?
夜夜笙歌的后果就是,顾筏不仅腰酸背痛,那处地方还整日的不舒服,这几日他因为前几日的事,一直都在忍耐容殊这些天床上的无理取闹。
但现在,他已经受够了!他想拥有一个安静美好的夜晚。
这句话瞬间激起了容殊心中的无数阴暗。
他眸色瞬时变得暗沉,拉住顾筏的手腕,一霎收紧,将人扯在自己怀中:“不准。”
“你敢走,我就把你锁起来。”容殊哑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才想离开我?还是厌恶我了?”
“不准,不准走。”容殊似是又沉浸在了那六日的苦苦等待中。
在黑暗中彷徨四顾,找寻那耀眼的青衣,身上的巨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心底在歇斯底里的痛呼,完全成了个疯子。
行尸走肉,莫非如是。
有一个盗贼,趁他跌落之时,从他的手中亲手抢走了他的珍宝,他一定要这个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容殊神色越发冷硬,墨色的凤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跟恨,还有浓重的不安。
他从小就颠沛流离,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到如今这万人敬仰的地步,他拥有的太少,能握在手中的也太少,以致他太患得患失了。
顾筏实在是太好了,容殊怕自己握不住,也怕人会厌了他,绝情的转身离去。
就像顾筏先前的每一任,容殊不想落得那般下场。
他只能越来越紧的抓住顾筏,从一开始的陪伴在顾筏身侧,到后来离开霄剑宗住进了荆云门,再后不放心顾筏离开他去远方。
容殊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在顾筏面前软弱自己,让对方更在意他,更放下不他。
但前不久经历了这失而复得的一遭,他的心越发落不下去了。
不准,不准离开他的身边。
“顾筏……”容殊低声唤着,薄唇抵在人的耳畔。
他的意识还沉浸在深渊的噩梦之中,四周漆黑,没有顾筏。
顾筏其实说完的一瞬间也觉自己失言了,但他也没能想到会引起容殊这么大的情绪。
他这下才知晓容殊的心中究竟对他有多么看重。
先前本就知晓容殊这个毛病,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连说一句都不行了。
现下顾筏被容殊紧紧箍在怀里,动一下都困难,只能感受到容殊埋首在他颈侧,呼吸不稳的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字,而拥住他的手臂也越来越收紧。
这一声声唤的顾筏心惊胆颤,生怕容殊病犯的更严重了。
顾筏深吸一口气,柔和了嗓音哄着人:“我说错话了,容殊,我不走。”
“先放开我,好不好?”
顾筏没料到这一句反而激的容殊抱的他更紧了,听见人低声喃喃:“不放,不放手——”
顾筏:“……”
不禁暗骂自己,好好的怎么说话不过脑子?
他又低声道:“好,好我不走。”
顾筏艰难的抬头,侧过脸,抬眸看着容殊,软着嗓子,说出委委屈屈的情绪:“容殊,你掐疼我了。”
“好疼好疼好疼啊。”顾筏决定不要这个脸了,大庭广众之下,厚着脸皮软声撒娇。
“所以,能不能松开我呀?”顾筏被自己的嗓音甜的发腻了,差点忍不住发出作呕声。
疼、松开、弄疼顾筏了。
容殊混沌的意识中闪过了几个似是而非的念头,怔了怔,还是在心疼下松手了,他匆忙又慌张的松开顾筏,面上仍是恍恍然。
未等容殊张口说什么,顾筏霎时起身。
他理也不理周围因他动作看过来的修士,而是俯身弯腰紧盯着坐着的容殊。
面前的人凤眸抬着,看着他,眸色一片深沉好像被黑雾罩住了,却又带着点懵然,不细致看好似同先前冷淡的脸色无甚不同。
宴会上,只有顾筏知晓容殊此刻被心魔魇住了。
浓杂的黑暗情绪翻涌着将容殊整个人包裹住,若是没人将容殊拉出来,那些黑雾会渐渐催化,化生容殊一生都摆脱不掉的心魔,腐蚀他的心脏,弄脏他整个仙涂。
他怎么也没想到,容殊这些天的反常原是因为这人一直没从那六天中走出来,顾筏只以为是容殊憋着股气,报复完虞贡这股气就会消散。
更是没想到,他只不过平平常常的说笑了一句,就能让容殊更深的陷入那深渊里。
他只不过……随口说道了一句啊,这人就傻呼呼的当真了,并且为此痛苦不已。
顾筏沉着脸,低声道:“容殊,你看着的人是谁?”
容殊怔怔:“我的,我的珍宝。”
“还有呢?”顾筏双手捧住容殊的脸:“我是谁?”
容殊阖了阖眸,一手也抚上顾筏的侧脸:“我的乖乖,以及我之所爱。”
顾筏继续靠近容殊,与他鼻尖抵着鼻尖,双眸一眨不眨的同容殊对视:“继续。”
容殊哑声道:“顾筏,我的顾筏。”
“是,我是你的顾筏,你看清楚了。”顾筏道:“我一直一直在你身边,这些年我的身边只有你,以后也只会有你,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