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筏御剑飞行,直击长明峰,半路却被结界挡在了长明峰外。
谢诸布下的结界也终于有一日对他生效了,他不能再随意在长明峰御剑飞行了,顾筏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微妙触感。
谢诸是教养他多年的师尊,也正因如此,顾筏心中除了厌烦外,还对他留有一丝丝感情。
谢诸如此做也理所应当,他们早已没了那层特殊关系。
反倒是谢诸现在才撤,才让顾筏意外。
他落在山脚处,一步一步向峰顶攀爬。
长明峰是座拔地而起的高山,它直插天地之间,半山腰就已高耸入云层,从远处看那高峰之上更是云雾缭绕,宛若仙人之境。
而从山脚处一路往上走至山顶,一路景色从绿意浓浓到四处白茫,一年四季在这一山之中能同日见着。
顾筏许久未亲自爬过长明峰,如此再爬,却已没了少时的震撼与惊艳之感。
这些年他见过的太多,如今这等景色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
这里的峰顶终年飘雪,大风严寒,那雪从早下到晚,从晚下到早,少有停过。这雪堆满了枝桠,压弯了枝干,再被风吹的簌籁落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的雪,雪下是万层深的寒冰。
刚住进长明峰的顾筏还会想,这雪月月下日日下怎么还没把这破峰头给埋了?他好想好想出去玩啊。
他那是也不过一个刚入道的单薄少年,根本抵御不了长明峰针扎入骨似的寒意,冻的面色苍白,唇色发白,终日披着厚重的裘锦大衣,连房间门都不想迈出半步。
无聊久了,也只能出去玩雪,有些时候还会倒霉的被枝桠落下的雪砸落一身。
那时的顾筏就是后悔怎么进了这么个鬼地方,要吃没吃,要酒没酒,还冷的能把人冻死,每日净想着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出去玩。
后悔,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进了水?
而长明峰处处可见的结界就是他偷溜出门始终迈不过去的第一步。
顾筏被困在这里,还要每日悲催的被谢诸督促修行,金贵了这么多年的顾筏永远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过的这么苦的一天,苦修苦修不愧是苦修。
而谢诸也是第一次收弟子,同时也是这长明峰除了他之外迎来了第一位久住的人,乃至完全没想到顾筏会如此不适应。
谢诸自己又是个喜欢用寒冰辅助修行的,体温低的像个冷血动物,顾筏更不喜欢靠近谢诸了,没了触碰,也彻底绝了谢诸发现的机会。
改善的契机是顾筏被冻到生病了,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被久未见其人而感到疑惑的谢诸发现。
身体滚烫的顾筏却瑟瑟发抖的缩在被榻之中,面色是不正常的酡红,眼角泛起了红,沁出湿意,难受的要哭了。
等谢诸冰凉的手靠近来之后,又是冷的一哆嗦,随后却感觉到一阵温热。
是谢诸探完人体温后,用灵力将自己的体温提至正常人的温度,下一刻这股暖热就为谢诸骗到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小顾筏。
顾筏自动自发地爬进了暖热之中,眼睛从始至终紧闭着,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整张小脸都难受的纠在了一起。
声音很小的不停说着自己难受,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意识不清的骂着自己师尊不是个人。
骂谢诸是个坏师尊,骂谢诸不负责任,骂谢诸始乱终弃,收了他这个徒弟就不关心他了。
坏师尊,讨厌死了。
一直都很关心顾筏只不过关心错地方的谢诸:“……”
一向毒舌的他沉默的挨了别人大半天骂,无法还口。
待顾筏烧退了,清醒之后就发现长明峰大改样了。
首先是他们居住的宫殿外立起了一道屏罩,将所有疾速的寒风挡在了外边,宫殿内的雪都被扫了个干净,天空也没雪飘落下来了,里面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顾筏的房中还特地烧了个火炉,地面上还铺了厚厚一层绒毛毯,床塌上的厚重棉被一层又一层的叠着,柜中还添置了许多厚重衣裳,他自己居住的小院落里也开辟了一个小厨房,每日都会有专人送来顾筏昨夜说他想要的灵菜与灵禽。
每处无一不细心到了极处。
从那之后,顾筏就同谢诸变得亲近了很多,他知晓了谢诸心底里对自己的关爱,也真正将谢诸当成了自己的师尊跟亲近的长辈。
也不再因为生疏,而不好意思去劳烦人了。
反而日日都唤着师尊,撒娇卖乖。
“师尊,今日不修行了好不好?修行好累啊。”
“我今日想下山去其他弟子玩!师尊帮我把结界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