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阿水正自我安慰,孟玊却大摇大摆的进了正厅,像是逛自家园子似的随意,并无半分紧张。见他如此,阿水的心也算放下一半。瞧着公子胸有成竹,应当无碍了。
入了正厅,便见其内整整齐齐跪了一屋子的下人,个个屏气不敢出声,乍一看还以为这种了一屋子的白菜呢,不仔细走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与此同时,陈氏的嘤嘤哭声伴随着孟乾怒威呵斥众人的声音传来,正厅内的气氛比外头更是压抑了百倍。
眼见这架势,孟玊刚踏进一只脚就快速转身欲溜之大吉。
“站住!”
正堂座上,孟乾正襟危坐,一张脸黑沉的令人十分心悸。这读书人一贯讲究精心养性,孟乾为家中长孙,从来都是一众表率,待人谦恭谨慎,行事温吞不出差错,鲜少有怒火之时。
阿水尴尬的掰过公子的身体,心中对胸有成竹这个词语有了新的理解。
孟乾身边的陈氏见孟玊已至,右手拂袖赶紧拭泪,左手一挥屏退一地的大白菜们,只留下好书一人。同时还和善慈祥的开口,与这屋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三郎到了,快快坐吧,便如同自己屋里就行。”
陈氏是个贤惠的,嫁进孟家多年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循规蹈矩没有半分差错,下人们都敬重的很,长辈们也都十分满意。此时她心中纵然万分焦急忧虑,却还能面带微笑的相迎这嫌疑犯小叔子,阿水佩服的厉害。这就好比流氓调戏小姑娘,若是小姑娘彪悍的自己扒开衣服昂着脖子说‘来呀来呀,来调戏我!’,指不定这流氓怕自己贞洁不保一溜烟儿就吓跑了。他家公子这是俨然被当小流氓对待了,陈氏不可能上来就直怼‘你个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把老娘的女儿还给我!’,这样容易吓跑流氓。
孟玊坐下后,孟乾与陈氏互看一眼,彼此心中皆有疑惑,不知此事到底与孟玊有无干系,但贸然开口也有些不妥。思来想去,好书这个可怜的倒是个突破口。
“你说小姐昨个儿晚上让你灌了两盏安神茶给喜夫子?”
孟乾开口询问,好书仍旧跪在地上,闻言抬头一愣。心中有些奇怪,主君这是脑子不好使了?这话不是刚才都问过一遍了么,怎又来?
孟玊坐在椅子上,屁股跟扎了针似的,此刻正深深体会着什么叫如坐针毡。他掐着指头估摸算了算,事发到现在怎么着也得有两个时辰了,现下才问到第一步?兄长平日里是个温吞的性子,想不到竟然仔细到这个地步啊。
“昨天诗会结束后小姐就去西宅三公子的园子里走了一趟,回来后命我在喜夫子的茶里多放了些安神香片,还嘱咐说喜夫子已经累了一天,不让下人们在夜里多走动,怕扰着夫子美梦。因平日里喜夫子也多有正午而起的习惯,所以今早屋内没什么动静也无人去唤。下午丫鬟们虽也在园子里寻了寻,可直到小姐要放学的时候才发觉事情不对,急忙禀了夫人。还有一件事不知……”
“还有什么?”
陈氏也渐渐严了神色,开口追问,好书这才继续怯懦道:“下人们说昨日喜夫子从夫人房中出来后又去了趟瞿仙园,像是……像是三公子命人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