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像现在这样？

不用如果，她从刚刚发现自己对部落男子有些厌恶的时候起，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于是长久以来，她一直在努力的为族人提供帮助、为父亲分担事务、为自己积攒声望……

这些并非仅仅因为她父亲是首领，还因为她期待着将来某天，自己到了一定年龄，在终身大事上能有多一些的选择。

比如不婚不嫁，或者是像现在这样。

可惜她努力多年，族人在这些方面并没有给予她太多宽容，而是把不满全都放到了唐茶的头上。

她试图向父亲解释过，父亲不愿意听，向制药的阿婆解释过，阿婆不想理，她向很多对自己比较重要的人都说过，然而她越努力解释，大家就越觉得唐茶迷惑人心的本事大。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向任何人解释了，听到唐茶的问话，沉默好久才笑着答道：“反正我们家乡不在这里，住的不开心了，大不了就回家呗。”

回家？

唐茶有些犹豫，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对她来说相当容易，但是晨欢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你的部落、你的族人怎么办？”

晨欢正色道：“战争结束，没有太多一定要我帮忙的事情了，你看这些天少了我，部落与往常有什么区别吗？”

唐茶不知道这个部落往常是什么样的，但是眼前井然有序的生活步调她是看在眼里的。

这个世界的某个山谷里少了一个NPC，确实不会对整体造成什么影响。

唐茶笑着应了下来，心底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带着晨欢疯什么。

离开的事情确定下来以后，两人又开始为部落着想。

为了方便后来者居住，两人先是把屋顶漏雨的地方修缮好，又将屋子里各种物品收拾好，仅仅打包了一点点衣物、种子与生活用品便准备离开。

然而离开前夜，首领带着外头的寒露走近两人屋中，上下打量了唐茶一眼冷冰冰的道：“要和我女儿在一起，俪皮之礼呢？”

唐茶愣怔片刻，首领的意思，是要同意她们在一起的事情了吗？

她没有说话，首领便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下来：“你们这些天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看样子，是想离开这里？”

清冷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屋门洒落在地上，屋子里仿佛附上了一层霜花一般的寂静。

良久，首领再次发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晨欢点头：“嗯。”

她本以为父亲会生气的，结果没有，他只是看着唐茶道：

“在我们这里，如果想要娶一个女孩子，要给女孩家送两张鹿皮。我的鹿皮呢？”

唐茶眼中亮了亮，“明天送到你手上！”

“嗯。”首领面色舒缓了一些，“坐吧，聊聊天。”

唐茶与晨欢乖乖在他面前坐下，等他开口。

首领在战争中痛失好几位左膀右臂，战争结束后还没回去就发现信任了多年的继承人突然之间背叛了自己，现在又得知晨欢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了……

一件接着一件的打击，将他的脊梁越锤越弯，在唐茶眼中正值壮年的尚氏首领，如今已经能够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了。

他看着铺洒进来的月光叹了口气，转头很复杂地看着晨欢：

“你们要走，我不拦着。”

“我想了很久，其实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你像你母亲那样，刚把一个生命孕育好，自己就不在了。”

“我作为首领其实不应该这么说，但我是你父亲，我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过完这辈子。”

“这几天大家的态度都很明确，不接受你们俩在一起，所以你们要是真的想好了要去哪，那就去吧，唐茶和你一起去我也能放心。”

不顾两人的震惊，首领又转向了唐茶：“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之前伤害到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迁怒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