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见劝说不动,也没有办法,就给符灵儿介绍了一个可靠的贴身丫头七喜儿,并留了一块玉佩,说是如果灵儿进宫的话,可以凭着这块玉佩找司膳坊的琦嬷嬷帮忙,她与灵儿的母亲也是旧识,然后便退下了。
没过多久,礼暨便又来了。同往常一样,在湖心亭喝茶,丫鬟来通报了符灵儿。
符灵儿今年十七岁了,五年前这个年纪的符佩允已经在和礼暨成婚了,就在灵儿的母亲为她们顶罪死后不久。虽然在众人眼中礼暨与相府结亲似乎是早晚的事,父亲和秀姬也都有意促成,但是在符灵儿的母亲死前,礼暨与符佩允其实并无明确的婚约。礼暨倒是常对符灵儿说,为何她长大得如此慢,这样何时才能被看见相府不只有一个女儿可与他结亲。符灵儿年纪小些时不明白,大些时以为礼暨想娶她,但是现在想来或许是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会错意了吧。不过还好,还好她没有同她母亲一样踏入错意的深渊。
符灵儿稍作整理后来到了湖心亭:“国主为何要来此处?”沉默了那么许久,还是符灵儿开口了。
“灵儿。”面对符灵儿的突然开口,礼暨竟有些慌张了,但是那一抹轻微的慌张随即便消逝了。礼暨用少有的带着笑意的温柔口吻对符灵儿说:“因为你不会来找我,但是我想见你。”
“那就带我进宫吧。”符灵儿说到。
“灵儿,你真的愿意进宫吗?”礼暨听到符灵儿的话的时候眼神明显的高兴,但又迅速的暗淡下去,再次向符灵儿确认到。
“是的,国主。”
于是符灵儿便再次进到了那座宫城,还是和她五年前离开时一样,一样的灰蒙蒙的。
符灵儿把礼暨留在她身边,让礼暨允许她进那座曾被侍卫层层围住,非国主朝臣不许入的宫殿,她逐渐了解朝中布局,若要翻查旧案,该与谁人走近。符灵儿还借助琦嬷嬷的帮助,在深宫偏院见到了大皇子的生母,戚夫人。
符灵儿本是想问戚夫人当年他们为了扶持大皇子使那些手段,最终害了她母亲的都有些什么人参与,主要是谁出的主意?但是没想到戚夫人冷笑着说出来一个让符灵儿震惊的真相,他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对相国府出手,相国府就自己栽,当时她和她的儿子还以为可以除去心头大患,她儿继位之事必是囊肿之物,指日可待之事。可是谁曾想,这都是秀姬母子与相国府勾结的一出混淆视听、暗渡陈仓的戏码,就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不对相国府下手,还借此得到了平复边疆的机会。不过也确实是那相国府够狠,往日如此恩爱的妻妾也是说杀便杀了,做到如此地步,他们还怎么会怀疑其中竟然有诈呢?输了,他们确实是输了。
符灵儿离开戚夫人处后,对她之前竟觉得自己在利用礼暨感到愧疚的行为可笑,原来从头到尾她和她的母亲才是被利用的人……
就在符灵儿思考该如何自处时,这片神奇的土地又开始乱了起了,最先是从后侯郡开始的暴乱,或许是受了他们的启发,这回是真正的奸细了。年前南边发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礼暨刚继位,本着大赦的善心善意,收归的难民中竟掺了不少邻国的奸细,他们里应外合煽动暴乱,才和平没多久的边疆就又乱了,再加上他们不知从哪新学来的战术阵仗,一月之内毓国是节节败退,眼看着这战火就要烧到蓟阳城了,而符超允便是死在这一路的长驱直入的战火中的。得知符超允死讯的那一日,符灵儿回到相国府,看着晕死过去的大夫人,只觉得好笑。
在蓟阳城被攻破后,在满城风雨的时候,符灵儿提着母亲嫁妆里的一把短剑找到了符佩允,指着符佩允的脖子质问她母亲之死是否是与她们母女二人有关。符佩允没有否认,只是说:“灵儿妹妹,你还是那么固执天真,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何必纠结,权利之争本就如此残酷,总会有人牺牲的,你母亲如此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你看若非如此你怎有今日,可以陪在国主身边。”
“所以是你们设计杀死了我的母亲,礼暨也参与了。”
符佩允冷笑一声,又说到:“你看吧,不管国主怎么想的,事实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我才是那个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支持,不会背叛利用他的人,哈哈哈哈……身为毓国的国主夫人,我定是与国共存亡的。”此时宫城已破,符佩允说完便握住符灵儿手中的剑,自刎于堂中了。
符灵儿收回手中的剑,来到礼暨常待的那所偏殿,他果然在那里,他散发、落袍、单手撑头,颓然坐于案前。符灵儿想起他曾经的志向是成一明君,就一盛世,然如今似乎一切都无望了。符灵儿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忍,像儿时初见时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这次他没有躲避也没有隐藏他的泪水,抱着符灵儿,哽咽的说:“灵儿,一切都完了。”
“你早就知道我母亲死亡的真相对吗?”
礼暨抱着符灵儿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她,眼里的悲伤又多了几分,将身边的匕首递到了符灵儿手中,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抵到自己的胸口,温柔地笑着说:“此事确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从你说你愿意进宫时,我便知道你是来报仇的,杀了我吧,能死在灵儿手上,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就在符灵儿犹豫之时,暗影出现了,他本想替礼暨辩解些什么但是被礼暨打断了,礼暨对暗影说,让他无论如何要护符灵儿的周全,带她离开这宫城,回到本属于她的宁静中。说完便笑着将符灵儿手中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窝,然后对她说:“灵儿,望你能少恨我些,你,你一直都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