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晴朗。　　桃舟醒来之后，习惯性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掉到床下了。　　她趴在地上，揉了揉老腰，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好像闪了一下。　　“我的天，我已经到了一不小心会闪到腰的年纪了吗？”桃舟边揉着腰边站起来，忍不住悲伤。　　两声敲门声之后，是小凯带了些疑问的声音：“桃老师，没事吧？”　　桃舟走过去开了门：“早上好，小凯，我没事。”　　　　王俊凯点头的同时看见被子只有一半乖乖地待在床上，再看桃舟揉腰的动作，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笑了一声，没有戳穿，眼神又飘到窗前的画板上，停留了两秒钟，便移开了视线：“桃老师快洗脸吧，可以吃早饭了。”　　　　桃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就快到老于给她的毕业设计截稿期了，她最近晚上回到房间之后还会再画一两个小时画画，睡得晚了，起得也晚，都是小凯起床，煮好粥再来喊她起床。　　“嗯，我马上就来，你先吃，不用等我。”　　王俊凯看着她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前，草率地把头发向后捋了扎起来，然后拿杯子接水，漱口，弯腰吐水……　　桃舟挤牙膏的时候，发现王俊凯还站在门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没事没事，我发了会儿呆。”王俊凯挠挠头。　　发呆大户桃舟了然地笑笑，然后让他快去吃饭。　　王俊凯笑着走了，桃舟刚把牙刷放进嘴里，就听见手机响了。　　　　“祁望……”桃舟有点心虚，说要请他吃饭的，结果第二面都没见着，她已经在重庆两天了。　　“我明天就回家了，今天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额……”桃舟捏着牙刷，不知道该怎么说，“抱歉，祁望，我……”　　祁望那边也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明显地低落下去：“不方便吗？”　　“其实，我现在在重庆……”犹豫了一下，桃舟还是老实交代道。　　“重庆？”祁望有点吃惊，“怎么去重庆了？”　　桃舟想了想：“可以说是出差吧。”　　祁望想起她现在的工作，明白了，然后像闲聊一样问道：“跟那三个小朋友？”　　“只有我的补习对象一个小朋友啦，”桃舟见他没有生气，也放松了一点，“那两只有别的工作。”　　“这样……”祁望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又用电脑查了一下北京到重庆的航班，发现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知道了，那你注意安全，好好吃饭，回去的时候告诉我。”　　桃舟赶紧答应：“嗯，知道，欠你一顿饭，一定补给你！”　　　　挂了电话，祁望又叹一口气。　　蔚蓝从外面走进来，神情兴奋又八卦：“订好位置了，今晚七点，人约好了吗？”　　祁望没答话，倒是点击了好几次鼠标。　　蔚蓝凑过来一看，见屏幕上是今天下午回江南的航班信息，惊讶：“咦，不是说明天走的吗？”　　祁望看他一眼，眼神哀怨：“冷她几天，冷跑了。”　　蔚·馊主意·蓝闭上嘴，沉默地带上门走出去了。　　无线鼠标被甩得在书桌上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看着飞出去的鼠标，祁望懊恼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桃舟洗完脸去吃早餐的时候，看见粥碗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醋和剥好的鸡蛋，连椅子都给她拉好了。　　桃舟坐下来，拿起筷子：“谢谢小凯。”　　王俊凯一边给自己剥鸡蛋一边笑着说：“不用谢啦。”　　　　吃过早饭，桃舟去小区门口的快递店把画寄到学校。　　回去的时候，她发现王俊凯正在发呆，她都走到他身边了，他还没什么反应。　　“想什么呢？”桃舟从他背后拍了他一下。　　果然他吓了一跳：“啊！”　　他转身看到忍不住恶作剧的表情的桃舟，放松下来：“桃老师！”　　大约刚才真的被吓到了，他竟然发出了一个有些娇嗔的声音。　　桃舟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了：“抱歉。”　　“完全感受不到。”王俊凯转身继续写题。　　桃舟坐下，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真的生气啦？”　　王俊凯边写题边摇头：“没有啦。”　　“那就好。”桃舟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边的试卷开始检查。　　王俊凯见她真的完全不在意了，抬头看了她好几眼，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气馁地继续低头写题。　　他刚低下头就听见桃舟笑了出来。　　“错得很多吗？”王俊凯有点紧张地抬头，刚才写试卷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有几题题目都没读通就随便写了答案。　　桃舟放下试卷，微微笑着看他，看到他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的时候，才说道：“考完试给你。”　　王俊凯眨眨眼睛，呆呆的“啊？”了一声。　　“画，”桃舟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按着这个画，可以吗？”　　那是第一天来的那天晚上，他穿皮卡丘的睡衣，她给他拍的。　　“桃老师……”他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桃舟前前后后翻了翻别的照片：“还是这张最好看，或者，你喜欢别的？”　　王俊凯猛地摇头：“我很喜欢！”　　桃舟抬头看他。　　他继续说：“……这张照片，我很喜欢！就这张！”　　“昨天你说要去房间拿东西，你前脚进去，我后脚想起手机没拿就跟过去了，”桃舟把手机收起来，然后把刚才的试卷还给他，“自己先检查一遍。”　　王俊凯想起昨天他借口拿东西，去房间里偷偷看她的画，脸一下子就红了，摸着后脑勺：“抱歉，桃老师。”　　跟个小奶狗似的。　　桃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看可以告诉我的。”　　王俊凯手抚上她刚才摸过的地方，还是很不好意思：“会不会很麻烦你……要画好久吧？”　　桃舟点点头：“是挺久的，之前的半成品都熬了三天。”　　“那……”王俊凯想说那不要画了，但是又真的很想要，于是，纠结地停住了。　　桃舟又笑了，笑完之后，垂下眼睛，看着下意识摩挲的手指，轻轻说：“没事啦，我喜欢的。”　　　　“桃老师。”　　“嗯？”　　王俊凯慢慢伸出手指：“约好了？”　　桃舟伸出手指勾上去：“嗯。”　　　　这是他们的第三个约定，他想。　　　　两天之后，老于收到了快递，然后立马给桃舟来电。　　“六月二号来答辩。”老于如是道。　　不愧是顺丰。这是桃舟的第一想法。　　然后，桃舟才想起，自己还有答辩这回事。　　她走到阳台才低声说：“老于，啊，不是，于老师……”　　老于心情好，没计较，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个，我能不能缓答辩？”　　“哈？”　　“六月二号我真的回不去。”　　　　过了好一会儿，老于终于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桃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主动送上门，“但是？”　　“我正准备出个画展，”老于声音沉稳，但是不难听出一股子趁火打劫的味道，“你看着办。”　　桃舟抿了抿唇：“怎么个算法？”　　老于声音轻快起来：“一比一呗！”　　就是说，晚一天，交一幅画。　　板着手指算了一下，这得要八个，要是中途有什么特殊情况，那还得更多。　　这何止是趁火打劫？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桃舟咬牙答应了：“什么时候？”　　“不急，你画好了再说。”　　桃舟做了个鬼脸，然后老实地跟老于道别挂了电话。　　　　刚准备进去，又来一个电话。　　她顿了一下，把阳台的门又合上。　　“你在哪？”千玺的声音低沉，仔细听，好像还有点哑。　　“生病了？”　　刚说完那边就咳了两声，但还是问她在哪。　　“在小凯家。”桃舟知道他犟，老实回答了。　　那边又是几声咳嗽，听得桃舟皱眉。　　他的声音好像又哑了一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北京一别之后，他们时常会用短信聊两句，她没跟他说过离京的事情，是因为觉得他们之间肯定互通有无，只是他没有在意而已。　　桃舟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心虚：“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个屁！”　　桃舟眨眨眼，有点难以置信，刚刚……千玺居然爆粗了？！　　桃舟不知道该怎么回，沉默了几秒钟，竟然小声地用台湾腔说道：“这是脏话不可以讲的啦。”　　千玺：“……”　　空气凝结。　　桃舟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千玺已经开了口，是那种放狠话的语气：“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挂断了。　　　　于是，北京一别之后，第一次的通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桃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脸懵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桃舟以为千玺是说等着她回北京要怎么怎么样，怎么也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接到他的电话说正在楼下。　　跑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然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正停留在花坛边。没多久，他便似有所觉地抬头。　　桃舟对上他的视线，突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在愣神，楼下的人抬起手，像喊小狗那样冲她比划了几下。　　　　明明她现在比他高好几米，但还是有一种被俯视了的感觉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