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慕昱拿轻若无物的袍子覆在她身上，袍子便缩小到了合适的尺寸，也无需小人鱼自己来穿，袍子活了似的将自己穿在了她的身上。

小人鱼被这动静闹醒了，迷迷糊糊地穿上衣袍，有些失焦的眼对上慕昱，这才一点点亮了起来，伸了手向他道：“爹爹，亲亲。”

慕昱只得凑了脸过去，让她啵了一口：“亲亲可以，你不能再哭哦。”

他寻了从前装丹药的白玉罐，以法力引了清水入内，这才把小人鱼放进去，准备自己活动一下。

哪知小人鱼当他是不要自己了，闹腾着就要出来。

慕昱只好让她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一边俯身去捡她蛋的碎片递给她，一边轻轻说道：“宝贝，我真的不是你爹爹，这个亲不能乱认的。”

小人鱼小口小口地咬着自己的蛋壳，似乎是在努力消化，没有再哭出声来，这让慕昱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递最后一片蛋壳过来时，对上了少女的盈盈泪眼——她吃完这些蛋壳，竟然成长得像是十三四岁了。

只不过小人鱼的心智未经教育，并没有成长多少，只能结结巴巴地向慕昱表达自己的心情：“爹爹，我乖，不哭，你别不要我。”

小人鱼湖蓝色的眸中水光盈盈，似乎是担心极了他的拒绝，但仍是咬着浅粉色的唇，没有叫泪落下来。

慕昱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了，给了她一个名字：“安安，爹爹不会不要你，爹爹保证。”

给与名字这个行为就是结成双方都认可的羁绊，即便慕昱替安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这种羁绊也不会消失。

安安是个讨喜的娇娇，相处到如今，慕昱已经真心实意把她当闺女疼爱了。忽然得知她有魂魄，且魂魄残缺时，慕昱心神都有些震荡。

如果单纯只是妖，即便慕昱不知道安安应该如何明悟修炼，他也能把自己法力传给她，让她直接消化。

但是安安有残魂，情况就复杂了，残魂怕不是随时都有消散的危险。而慕昱并不知道如果残魂消散，安安会怎么样，是成为完全的妖族，还是就此死去——慕昱不敢赌。

“你既然对魂魄颇为了解，那知不知道安安这情况应该怎么办？”慕昱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罪魁祸首慕永，只能选择向梦娘请教了。

“魂魄本为一体，即便分开了也会互相之间有感应。”梦娘的视线停留在安安身上：“想要找到她其余的魂魄，还是得问她自己。”

这可怎么问？稍思索，慕昱轻声向安安问道：“安安，你有没有那种心中牵挂的触动感？”

安安点点头：“有啊。”没等慕昱欢喜，就听她继续道：“安安牵挂爹爹。”

“不是的。”慕昱只能更仔细向安安诉说：“安安闭上眼仔细感受一下，那种感觉可能很轻微，但是你感受得到。”

安安乖巧地合了眼，秀气的眉头却是蹙起了，好一会儿才道：“爹爹，好像是有。”

她再睁开眼，眼神中的情绪有恐惧也有悲伤，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爹爹，安安看到自己在哭了，很难过很难过地在哭。”

慕昱很心疼她，但是这件事关系她的性命，他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让她回忆：“在哪里，安安看到自己是在哪里哭的？”

“不知道，那里很黑，有一双眼一直盯着安安。”安安越说越伤心，已经开始抽泣了。

她惶恐不安地向慕昱伸开手，慕昱扶着她坐到自己肩上，稍歪了头，让她的小脑袋贴着自己的脸。安安这才渐渐安心了。

“爹爹，安安在那边哭。”她无法形容出来她的感应来源，却是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方向，青葱般的手指犹犹豫豫地指了一个方向。

“北边吗？往北边去可是咱们的主城辉阳城，一直向北经洛南城会至皇城，这一路的镇村可不少。”淮老见识广，心中有些担忧地道：“若是咱们辉阳城的地界还好，如果行至洛南城甚至皇城的地界，可就麻烦了。”

但他思及慕昱疑似龙族的身份，又放松了些：“不过是您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洛南那边有我虺蛟族的一大分部，您若是遇上麻烦，向他们表明身份就能行方便了。”

当下也只能这么办了，慕昱忧心忡忡地点了头，这也不知到底何时能寻到，他实在担心安安出现意外。

“其实您倒不必这么担心，她似乎自有自己的一套。”梦娘缓缓开口道：“如果不能走补齐人魂那一套，不妨让她补足妖身。”

慕昱不懂她的意思，梦娘就向他道：“你仔细瞧她，如今是不是带上了些妖气。”

她不说，慕昱都没注意到，安安竟真的有了些妖气，他不知缘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孩儿，已经融入她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