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这里被已经没了耐心的陈希打断道:“魏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客套话,你书生的那一套能不能收一收!”
魏深温文尔雅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似是聚起了阴云,一下便深邃叫人看不出喜恶了。
但只是片刻,他就再次眸中含情,深情一片地劝陈希道:“小希,前因后果不向大仙说明了,大仙也不好查啊。”
陈希顿时像是一个被戳破的皮球,气全跑没了。她身材本就娇小,此刻佝偻起身子抱膝而坐更是显得虚弱无助:“也不知道爹爹与哥哥到底如何了,他们最疼宠我的,怎么会离我而去,必是被谁挟走了。”
她眼中盈着的泪水像是永远也流不尽,向慕昱道:“我求您了,只要您把我爹爹与哥哥找回来,您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魏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许诺,没来得及阻拦,如今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留,只好叹了口气应和她刚才的话:“没错,只要我们陈家给的出,一定都给。”
慕昱并不在乎报酬,只是见了陈希哀哀思念父兄,却是忍不住心软。他想着若有一日他与安安需要分离,安安怕是也会如此悲戚,便更生同情:“和我仔细说说吧。”
陈希见他确实是要认真调查的模样,破涕为笑:“您等等,我让胡掌柜搜寻了华亭镇这些年失踪案的所有资料,我这就给你拿过来!”
她猛地站起,因为过于急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摔了,被魏深扶住这才缓过来。但她着急拿资料,一把甩开了魏深的手,让魏深的动作就这么尴尬地保持了一会儿。
陈希跑着离开了房间,魏深讪讪地收回手,为慕昱斟了一杯茶道:“小希就是这样的急性子,大仙稍等吧。”
“你先向我说说吧,陈家的两人是如何失踪的?”
魏深叹了口气,手指在自己的釉质茶杯上摩挲着:“说来惭愧,这两件事发生的时候魏某都不在镇上,具体的情况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大仙还是等一等小希吧。”
“两次你都不在镇上?”慕昱有些怀疑地看着魏深,按先前食客的说法,年前年后两起失踪案,相距也就两个月,魏深就这么巧,两次都离开了镇子?
“是啊,魏某是赘婿,因此经常得劳累些去邻镇采购布匹茶叶。没能在小希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唉... ...”
慕昱饮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溢开,却因是第一道的茶,而颇有些苦涩。
魏深的话初听是没有什么问题,话里话外对陈希的深情和痛心倒也不似全然作假,但是失踪的两个人可是他的岳父和妻兄。他不对这两起失踪案作评论,不表达对这二人的担忧,就有些奇怪了。
慕昱这么想,表情上也就透露了一二分意思。
魏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眼波一转,竟是实话实说了:“也不怕告诉大仙,其实我这赘婿在陈家的生活并不好过,小希与我倒是伉俪情深。但是岳父和兄长却不大看得起我,我在陈家一向抬不起头来,如今他二人失踪,我日子还好过了不少。”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只是这话大仙可千万别说与小希知道,她如果知道我这心情,怕是要和我闹翻了天。”
慕昱点点头,这些家务事他还没心思去管。但即使按魏深的说辞能够说得通了,他依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太上来。
他二人的谈话也就到这为止了,陈希已经手上捏着一本簿子,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她跳着跨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如果不是慕昱眼疾手快搭了把手,她怕是整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慕昱抓着她的手腕,只觉得她此刻脉象紊乱不堪,又见她情态已经是随时可能崩溃的模样,心中叹息着将法力导出了一缕,传给陈希补她些精神气。
陈希只觉得一股暖流自手腕处流经全身,叫她原本虚冷的身体温暖了不少,连带思维也清晰了些,更觉得慕昱是个有真本事的,自家父亲兄长的事可见曙光了。
她一时又悲又喜,一边笑着,眼泪一边往下落:“您看看,能搜集的信息我都已经搜集来了,您若是要往这些人失踪的地方去看看,我也能凭着与他们的交情带您去!总之有什么需要您只管提,只要能找到我爹爹和哥哥,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你且坐下,我看看这簿子。”慕昱在陈希期许的凝望中,翻开了簿子。
簿子上记录的是四年间发生的七起失踪案,加上刚刚发生不久,还没有记录的陈少爷失踪,华亭镇一共发生了八起失踪案。
如先前食客们所说,失踪的都是大家族的当家人。这些家族做的营生各不相同,即便与谁结仇,也不大可能是同一人。每起失踪案的间隔也不相同,有一个月失踪两个人的情况,也有足足间隔一年才再次发生的陈家老爷的失踪。
没有规律可循,就比较让慕昱头疼了,这些人家大业大,护院肯定不少,慕昱不觉得有人能突破重重护院,不留痕迹地将人带走或杀死。
况且还有那个奇怪的鸦族少年,怕是这件事还是落在了妖族的身上。
那还是需要慕昱亲自往现场看看才行,他合上簿子,向陈希道:“带我去陈府看看吧。”
其他案件时隔太久,即便陈希能带他去看,他怕是也看不出什么,还是去连发两起失踪案的陈府看看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