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头疼得很,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安安现在化作了十三四岁的少女,他总不好日日都抱着安安在外行走,那样实在太不方便,如果有什么打斗,他也完全就抽不出手来,还如何保护她?
只能想法子让她学会走路,他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但如果安安真的一直保持这副人族姿态,怕是以后也不能时刻带着安安了——之后若是遇上麻烦要去险境,他总不能带着安安涉险吧,还是得将安安留在安全的地方。
然而他拿这道理说给安安听,安安却是捂起了小耳朵,泪水未止地小声叫道:“明明只有爹爹会保护安安,除了爹爹身边,安安哪里都不要去。”
安安越想越伤心,根本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是拿手背一次次地擦着自己的泪水,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
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在何家村那破庙中,被慕昱留在白玉罐中的安安都差点被樵夫欺负了去。如今安安变成这样一个娇娇小美人,心智却依然天真,如果慕昱把她单独留在了哪里,怕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但是慕昱此时想不出两全之法,只能指望着少遇上些事,却是还要劝安安学习行走的。
他伸手向安安,预备抱着她劝一劝,哪知他竟无法接近她了。
原来安安手腕上那化自梦娘孩子的灰色花纹,似乎也是想要劝安安莫要伤心,从她腕上游至手背,正被安安眼泪打湿,颜色深了些似是也灵动了些。
然而他死时也不过是个孩童,又说不得话连安安此刻的注意力都吸引不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安安不再哭泣,因而懊恼之情全冲着惹了安安伤心的慕昱去了,竟真的织出了能阻一阻慕昱的梦幕。
这梦幕的强度当然不如梦娘那次的,但慕昱不敢就这么破坏了梦幕,怕安安被自己的法力反噬,只得就这么隔着梦幕向安安说话:“安安宝贝,你看看爹爹呀。”
安安泪眼朦胧地望过去,见慕昱向自己张开手一副要拥抱自己哄自己的模样,便吸了吸鼻子,慢慢朝慕昱爬过去,被慕昱拥进了怀里。
慕昱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家宝贝好哄,伤心了也不会赌气:“安安你听爹爹说啊,爹爹不会不要你的。只是安安你现在已经化作人形了,爹爹需要用双手才能抱着你,如果路上碰到恶人恶妖,安安需要自己会走路,能躲远一点,爹爹才能安心对付他们呀。”
安安仰着脸眨巴着眼睛看着慕昱,慕昱还未来得及清洗自己,依然是先前为了做戏而故作出的狼狈模样。
她瘪着嘴想了一会儿,难过地承认了自己现在确实体形大了,如果让慕昱一直抱着自己,怕是再有争斗,慕昱可能都要受伤,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抱不了的时候,安安就自己走。爹爹不能受伤。”
安安不太习惯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将莲藕似的小腿搁在了慕昱的大腿上,嘟着嘴,看着自己粉嫩的脚趾微微翘起,还是怀念覆满鳞片的鱼尾。
慕昱动作轻缓地将白袜给安安穿好,又将绣花鞋套在了她的脚上,借力给她问道:“安安能扶着爹爹站起来吗?”
她将身体的重量大半都依靠在了慕昱身上,鞋尖触及地面,慢慢放平。然后她咬着唇,想法子让小腿发力,一点一点地踩实在了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第一次用双腿站立,她的小腿肚都有些打颤,而且不一会儿便支撑不住,又坐了下来。
慕昱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因此只是微笑着摸摸安安的头:“安安做得很棒了,咱们慢慢来不急的。”他亲了亲安安的额头,用先前的动作把安安抱着出了房间。
陈希与她兄长都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院落的门口等待着,见慕昱出来,她迎了上来:“大仙,城主使者方才来了,在前堂候着,说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慕昱脑海中闪过沈不言那张脸,撇了撇嘴。沈不言看着可不像是个没本事的庸吏,身份怕是也不简单,魏深都到了他手上,应该没有什么是问不出的,再要找自己,怀着的心思怕也与镇上失踪案无关了。
但他没有推拒见面,只是让陈希在前引路,抱着安安往前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