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距离苍凌阁还有十米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声音急剧、嘶哑，像个常年患病的痨病鬼。

青莲寺中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张山真正的模样，就连了因大师也只是在诊病的时候见过那人一次。当时隔着帷幔，了因大师只是帮他把了把脉。

若不是连日从苍凌阁中传出来的咳嗽声，大家甚至都会以为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淮王说雍和居失火那天，他喝下有毒的药酒，整个人瞬间陷入昏迷的状态。但就是在这昏迷状态下，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

那个人待屋内火势变大才离去，他身形极快，但从背影看起来整个人又瘦又小。

身材瘦小，但身形极快的男人。孟东玄曾专门在青莲寺众多的宾客中留意过，始终没有发现这个人。

襄王的侍从鹿吾身材高大，并不是那日在雍和居中放火之人，因此孟东玄才肯定襄王还有帮手。

“蹬蹬蹬。”他敲响了苍凌阁的门。

“谁啊？”张妍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在房间内娇声问道。

嘎吱，房间门被打开，一股浓重的中药物扑面而来。

“孟公子？”张妍诧异地挑挑眉：“这么早你来找我吗？”

“颜宝儿生病了，近几日都不能下床。她让我跟你说，这几日她都没办法再来找你闲话家常了。”孟东玄负手而立，眼睛却一直往苍凌阁里面瞟，屋内光线很暗。

“生病了？严重吗？”张妍神色担忧。

孟东玄咽了咽口水：“能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口渴。”

张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进来吧。”

屋内比孟东玄想象的还要暗，火炉上熬制着中药，绣了一半的帕子就放床上，房内立着一扇巨大的屏风。

剧烈的咳嗽声就是从屏风后面传来的。

“光线这么暗，做绣活会不会太伤眼睛？”孟东玄望着帕子上那绣了一半的两只鸳鸯道。

“兄长的病不能见光。”说着张妍在杯中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孟东玄：“宝儿的病情怎么样？”

孟东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有大碍。”

张妍低下头：“那就好，我一会要去主持那里拿药，孟公子请自便。”

“张姑娘可有心上人了？”孟东玄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没有。”张妍回答地斩钉截铁，言语中没有一丝情意：“张妍得陪在兄长身边。”

“嗯，是我唐突了。”孟东玄话锋一转：“张兄患得是什么病，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帮忙？”

“我哥哥习武导致经脉错乱，药石无医，只靠着了因大师的《气海法》才撑到现在。”张妍神色楚楚，惹人生怜。

“我朋友是神医谷的后人，我可以叫他来为张兄医治。”

张妍没料到孟东玄会如此提议，她愣了片刻才颔首道：“好，那麻烦孟公子了。”

“不用客气，午饭过后我带他过来。”孟东玄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眼睛却不想放过苍凌阁中任何一个细节。

张妍也同样站起身来，她再一次提出自己要去了因大师出求药，请孟东玄自便。这是第二次下逐客令，孟东玄自然识趣，他微微一笑离开苍凌阁。

朱红色雕花木门轻轻合上，张妍站在阴影中缓缓阖上双眼，水面下的真相正在慢慢地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