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忽然震动起来,手机吱吱地发出声音,与现场的气氛极不协调,江水溪掏出手机打算挂掉,映入眼帘的又是母亲的电话,自从昨晚挂断了母亲的电话,一早在车上就响个不停,而她的弟弟,一直发信息催促她,五万块钱什么时候打,就是这样一家子,快要把她逼疯。
“好,我签。”江水溪的手从门栓上落了下来,无力地搭在裙子上。
她重新坐回座位上,署下了名字,最后一笔,差点把纸画破。
张妮佳很熟练地办完了一切事宜,并交代了进公司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意无意提到了公司的各种隐形福利,实际上江水溪根本无心去听,最后张妮佳站起身,办完手续之后她以同事的姿态欢迎她,并嘱咐:“我去和阅总汇报下,你稍等片刻。”然后落落大方地出了门。
玻璃门在关上的一刹发出震颤,江水溪看着那阵玻璃的重影发了一会呆。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江水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站了起来,倒了杯清水,咕哝喝了一杯,重新坐下,又是半个小时,大概已经快到了午餐时间,但是玻璃门始终没有开,而张妮佳就像消失了一般,她决定出门问一问。
刚到门口,门打开了,这种巧合也许比任何时候都巧,一张月球冰山脸再次出现在江水溪的面前,他轻抿着薄色的嘴唇,眼睛无波无绪,一种若有若无的光芒却始终凝视着她。
再次看到这张脸,江水溪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不管如何,眼前的人是她的月球,她以后将生活在月球上,是生是死,都是他一句话,这份合约签了十五年,她解不起这个约。
“阅总,你好。”江水溪以一种很新人的姿态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她甚至都不舍给出一丝笑容。
阅情长推开一半的玻璃门瞬即打开了全部,他很巧妙地从她身前走了过去,门自动又关上了。
“你有问题问我。”阅情长的这句话不是问句,也不是叙述,而似乎就是一种简单的命令,他需要知道别人的问题,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说。
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子前一段距离,也没有直接看她,两人几乎是背对背的角度,在戏里面,这种站位导演一定会冲过来骂人。
江水溪主动转过了身子,看着的是他的侧脸,一张有着明晰轮廓的侧脸,她没有任何情绪,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其实我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一条合约,我没明白。”
阅情长微微抬起了头,仍然没有看她,但似乎早已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无缝对接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棠心不爱学习,今天上午第一节课她无缘无故从教室里冲了出去。而且她整天只关注娱乐八卦,她的情绪会因为这些八卦新闻而大起大落,她没有任何心思读书写字。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水溪认真地听清了每一个字,“棠心”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她就怕听错一个字。不过听完阅情长的一番话,江水溪陷入了沉重的思绪,早上是她的视频通话,导致了棠心冲出教室,而最近棠心对她的关注实在已经超越了一个正常粉丝的关注度,更可怕的是,她最近负面新闻缠身,一个孩子整天在这种语言里浸染,她的世界观会发生很大变化。
江水溪有一丝庆幸,阅情长将这一切告诉了她,她诚挚地说:“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会遵守合约的每一条内容。”如果说真正爱棠心的人只会是他,她的眼睛里有些许酸涩。
“你的脚怎么样了。”阅情长忽地转过了头,冰冷的脸似乎有些莫名的暖意,而语气也比以前柔和了一些。
江水溪却觉得很奇怪,阅情长这是第一次用稍稍缓和的口吻和她说话,她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接受。但是他突然这么一说,她的脚就像听得懂话似的剧烈地疼了起来,她微微曲了一点身子,忍着痛说:“我没事的阅总,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吧。”
这种口上说没事,表情却溢着痛的样子,只会让别人觉得很假,做作,矫情,果然阅情长改变了之前的口吻,再次冰冷起来:“你是艺人,不是我的助理。我派人送你去医院。”
对于阅情长语气的转变,江水溪感到一丝忐忑,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她在装可怜,但是她真没有,她只能坚持:“真的不用阅总,我一点事也没有。”
“坐下!”阅情长的冰冷已经到了极点一般。
江水溪很想解释她不是装可怜,她是真的忽然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在阅情长冰冷的目光中,她只得乖乖的坐了下去,虽然不知道阅情长接下来会做什么,但她知道,他对她的印象可能会根深蒂固在媒体上的那种形象,外表可怜,内心使坏。
阅情长走到了会客室的一排柜子前面,很熟练地从一间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箱子,他弯曲的身子充满了张力,再次回到她身前时,他彻底地蹲了下去,箱子就放在了她的脚下,打开——江水溪在他一连串莫名的动作以后,终于看懂了这一切,这个箱子是药箱,里面有纱布、剪刀和各种药瓶。
“把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