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小新小声嘱咐:人家要是问你,你就说从东土大唐来的。 九爷会心地点点头,微笑说:了然。 他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弯曲,手掌向内,轻轻在门上敲了一下。没有反应,又敲第二下。第二下敲出去没响,门开了。为了保证声响轻柔,他的发力只打算敲到刚与门板接触的距离,结果门一开门板往后一撤,没敲中。门里探出一个脑袋,先浏览了一下三个人,速度很快,根本不够端详模样,像是数了一下人数。然后主人只问了一句话,说“是外地人吗”,这边说“是”,就被主人一把拉了进去。然后再次将脑袋探出门外,四下警惕地张望了一番,赶紧把门关上。 竹小新觉得蹊跷,问:怎么了? 主人说:嘘,小声点,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竹小新说:谁? 主人说:别问了,你们还没吃饭吧? 竹小新说:没。 主人说:太好了! 他带着竹小新三人来到里屋,把熟睡中的老婆和孩子唤醒。老婆一看进来三个陌生人,顿时眼睛放光。夫妻俩相视而笑,似乎心照不宣。孩子癔症,大哭,被女人急忙捂住了嘴巴。 主人对老婆说:去,给客人做午饭去。 女人动作灵巧地跳下炕,捋了几下散乱的头发,非常愉悦地奔灶台而去。 竹小新说:深更半夜的,为什么要做午饭? 主人说:一日三餐,午饭最丰盛,招待客人要给最好的。 竹小新说:实在当不起,深夜讨扰本就心有所歉、诚惶诚恐,怎还敢劳烦主人大起炉灶。 主人说: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在地上铺了张席,将孩子抱到上面。 竹小新说:主人这是做何? 主人说:我们睡地上,您三位睡炕。 竹小新说:可千万使不得!使不得! 主人说:使得,使得。这是我们应该的。 竹小新说:主人若再要如此,我们三人只好另寻别处。 主人一听吓坏了,咕咚一声跪下,哭着说:别呀,你们千万不能走啊! 见力度不够,又把老婆喊过来一起跪求,请求他们务必上炕歇息。 女人哭着说:三位不必担心,我们绝无恶意,这是我们的心愿,还请三位贵人成全。 九爷捻着胡须所有所思,说:主人请起。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主人说:老人家请讲。 九爷说:我们中是否有人曾有恩于你们? 主人说:没有。 九爷说:那是你家生病许愿? 主人说:也没有。 九爷说:那主人这是为何? 主人说:您就别问了,总之请三位一定行行好,满足我们的心愿。 憋了半天的灰猴说:你们非要我们上炕,莫不是想半夜趁我们熟睡取我们钱财,害我们性命?! 夫妻俩忙摆手,说:可不是,可不是,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 竹小新说:好,我们答应,只是苦了主人一家了。 夫妻破涕为笑,说:不苦不苦,谢谢,谢谢! 虽然对主人的行为不解,但他知道,肯定是推辞不掉了。主人的行为不会没有原因,但灰猴的想法他倒丝毫不担心。他们没有钱财,对这一点是最有自信的。如果单纯为索命,炕上也并不比地上容易。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十分不踏实。身下是温暖的火炕,但照正常情况下这种待遇绝不该有,因此他心中无炕,只感觉躺在火上。伴随疑惑和微微焦虑,一夜辗转反侧。九爷小心翼翼地翻着身,生怕干净的炕把他衣服上的脏蹭掉。灰猴靠窗而卧,双脚呈起跑姿势,随时准备跳窗而逃。